到了长孙无忌的面前。
他还同时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永徽六年被贬官潭州的褚遂良,在显庆一年受到了韩瑗的连累再度被贬,这一次被贬到了爱州越南境内。
那地方何止是民众教化不兴,气候也不是等闲之人所能忍受的,所以就在今年,六十岁的褚遂良在爱州病逝,消息在不久前传到的长安。
袁公瑜平静地说道“陛下说,你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话外之意,请长孙无忌自尽吧。就当是和褚遂良同路了。
或许就算没有这条单独的授意,被驱逐出权力中心的长孙无忌也活不了多久了。
在他的头上已生出了好些白发,将早年间富贵享乐之中保养出的结果毁伤殆尽。
袁公瑜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他和长孙无忌碰面的时候,在对方的眼中已有死志,不过是想要得到一个最后的结果而已。
现在,这个结果已不会变更了。
“可以容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长孙无忌缓缓地挺直了腰背,竟重见了几分从容。
他问道“陛下现在在何处”
袁公瑜回他“皇后生产在即,陛下已在洛阳。”
他本以为长孙无忌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会想起来李治凭借着废王立武拉拢同盟的那一幕,对武皇后破口大骂,却只见他缓缓颔首,“那很好啊。旧日的桎梏除去,新的生命到来。明年元月初一的昭陵拜祭,他有话可说了。”
他朝着袁公瑜的脸上看去,不难从对方有些诧异的神情中猜出对方所想。
他笑了一声,“我都要死了,难道还要再给自己多留一个晚年疯癫的印象吗”
当年的雉奴,终究还是一个合格的天子了。
就是不知道,今日对他发起攻势最为猛烈的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又会落一个什么结局。
以他对李治的了解
他朝着袁公瑜伸出了手,“将东西拿来吧。”
可惜啊,那些人的结局他是看不到了,他得先去见他的太宗陛下了。
当长孙无忌死讯传来的时候,洛阳已进了九月。
距离武媚娘的预产期已经只剩一两周了。
一想到阿娘生李贤时候的危险,李清月最近是孙思邈那头也不跑了,刘神威的那个炸药研发基地也不去了,一门心思地守在了母亲的身边。
搞得李治都怪无语的。
“阿菟,你能不要着急得这么团团转的样子吗”
他在长安表演的那一场也很累的,起码在外人看来,他是含泪送走了自己的舅舅,又是匆匆往返于长安洛阳之间,可以说是身心都遭到了重创。
结果也没见阿菟对他多问候几句,就已去反复问询,孙思邈给尚药局女官上的额外培训课进度如何了。
他当即扭头就朝着武媚娘告状,“你说说看,她这个差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
虽然怀着这个孩子期间,她比之前多了不少事情要忙,但武媚娘却觉得自己的精神头并不差。
她还有心情朝着李治调侃道“要不然就由陛下来生这个孩子吧,保管阿菟对您嘘寒问暖,鞍前马后效劳。”
李治“”
不是这个假设听起来也过于离奇了。
那还是算了吧。
“阿耶,你这胆子也太小了。”李清月将李治这个表情看得很清楚,当即童言无忌出口。
“这关胆子什么事啊”李治很觉无奈。
李清月摊了摊手,“生育乃是鬼门关,阿娘都已是皇后了,又有太子阿兄,我,还有阿弟个聪明的孩子,本不需要冒险的。这不需要胆量和对您的感情吗”
李治无言,又觉阿菟所说真有点道理。
但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又见李清月小跑到了他的身边,飞快地摆出了一副乖巧异常的模样,“不过您要是真觉得自己被苛待了,心中苦闷,那我也不能光看着,要不我送您个礼物”
李治抬头问道“什么礼物”
李清月笑意盈盈“之前我不是赢了阿兄和阿弟各一个要求吗,要不我把其中一个转赠给您吧。您想看谁帮您做事,我这就去把人找来。”
“”李治服了。
他可没忘记,媚娘告诉过他的,阿菟这个打赌是靠赌的什么才赢下来的。
那要是转赠了,岂不是还能算羊毛出在羊身上
偏偏他这个小女儿长着一张讨喜的脸蛋,又正打着关怀他的旗号,非但让人生不起气来,还觉得自己若是抢了她的东西,得有点罪恶感。
当李治挥了挥手示意李清月退出去后,便忍不住朝着武媚娘问道“她这是跟谁学的”
还真是有莫名的熟悉感呢。
武媚娘喝了口热饮,润了润嗓子,“跟您吧。”
这种让人觉得他在弱势,却实则掌控了局面的样子,不正是李治的拿手好戏吗
见李治好一番有口难言的样子,武媚娘失笑,觉得还是得给陛下留点面子,便顺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