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65(二更)(1 / 4)

李清月将诸事敲定, 终于决定离开益州的时候,这显庆年已进六月。

想到阿娘的预产期约莫就在九月里,自益州回返洛阳也还需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她是不敢再弄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了,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不能再耽搁了

她风风火火地令人将孙思邈的药庐给打了个包,随同着她和侍从的行李以及在益州采购的蜀锦尽数装车, 而后在段宝元派遣出来的一队益州驻兵的看护下启程。

自成都出发往来时的嘉陵江水道行去的这一段路, 这些益州驻兵都会拱卫在侧。

“段长史倒是办事稳妥。”

李清月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目之所及可见的这些益州士卒,都可算是军容严整,应当是自段宝元到任之后, 就从益州都督府中筛选出来的。

不过也不怪段宝元如此小心。

就在几天前, 一封加急战报送到了段宝元的案头。

战报上说的是, 洱海之北的施浪诏以开春后物资不丰为由,北上袭击沪津关, 叩关嶲州。

因嶲州都督府也由益州都督府管辖,段宝元在筹备于整顿益州内务之余还需分心于此事。

好在, 这出云南六诏之一叩关的情况并不严重。

“南诏”蒙舍诏王才从长安那位陛下的手中领取到大唐敕封,巴不得有个机会能够展现他亲近大唐的态度。

在李清月行将离开之前已听段宝元说起,嶲州都督府长史已与蒙舍诏王联手, 意图对反叛的施浪诏进行围剿。

之所以要将段宝元也喊上大概是为了再多一个见证人吧。

也算是对段长史的示好。

不过这样一来,段宝元难免要缺席于这次送别了,只能用都督府卫队作为相送的礼节和保护, 以防川蜀地界还有什么动乱, 危及这位小公主。

等到进嘉陵江水道后,基本就不必担心了。

嘉陵江沿途以及汉中地界上,大唐势力的掌控力度要高得多。

李清月凝眸朝着那些卫队士卒中看去,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个人是谁”

和其余训练有素的士卒相比, 那位明显是个文官。

至多是因精气神还算出挑,看起来并无太多违和感。

但他还是在人群中显得有些醒目。

李清月觉得对方还有那么几分眼熟,极有可能是在前来益州的路上就与对方见过。

不,应该说,是她在从马车中往外打量的时候看到过。

唐璿得了她的授意下车去问了问,重新登上马车后回禀道“此人本不是益州官员,而是相邻蜀州青城县的官员。”

“近来各方文书汇总于益州,蜀州官员不想往返走动,就让这位刚刚上任的青城县丞来做了。段长史见他办事妥帖,为人低调,干脆先暂借来一用。”

“说是为了防止只有随行护卫有些不妥,便让他也先跟着来了。如果沿途遇到什么麻烦,就由他这位官员来出面交涉。”

唐璿很觉好笑地又补充道“他说,段长史原本不希望您发觉他跨州借人的,这会显得他办事不够得力。但若被您发现的话,那就让他如实以告。”

李清月朝着那人多打量了一眼,“能被段长史觉得办事妥帖,看来是有些真本事的,他叫什么名字”

益州与洛阳之间的关系,随着药材和矿产往来势必加深,那么除却已在她图谋之中的梁州,益州也算自己人的地方。

自己人的下属,自然也是自己人

若真是哪位人才流落到此地,等段宝元这边的事情逐渐上手,合该往洛阳发展一下嘛。

唐璿答道“他叫张柬之,表字孟将,乃是襄阳人士。”

李清月眸光一震。

若非她的目光并未与唐璿相对,她险些被人瞧出异样来。

张柬之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早前她和阿娘探讨科举制度的改进方向时,阿娘曾经说过,若她能做这个执政之人,势必要对科举选拔中过分严苛的答题形式进行改变。

在她说到这一点的时候,李清月还一度在脑海中闪过张柬之这个名字。

历史上此人正是在六十多岁的年纪参与贤良方正科的选举,却险些因为答卷样式不妥而落选,只因阿娘慧眼识珠,将他破格提拔,这才能从青城县丞变成监察御史。

而后又因狄仁杰和姚崇的推荐,一步步走到宰相的位置。

若只是如此,还能说是一出君臣佳话。

但也同样是这个张柬之

李唐对他弃而不用数十年,让他只能窝居在边境之地,他并不记恨。

武周令他青云直上问鼎相位,他却募集众人发动了神龙政变,以图复辟李唐。

李清月想到这里,已不觉攥紧了面前的窗扇边缘。

只是她又忽然想到了当日拿王文度得出的那个结论,也想到了她对李弘李贤该当纠正态度的转变,她又倏尔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