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讲完,明婳却只是问了一句“复制品的先天性肾功能缺陷都治好了对吗不会疼痛,因为她才是健健康康的人对吗”
“对”
“如果我说我已经感觉到唔”
“时钟敲响12点,你的生日到了,明婳1号,生日快乐”
明婳嘴里甜的发腻“可惜,哈哈”
“你笑什么”男人皱起英气的眉。
“笑我自己傻啊。”
男人怜惜擦拭她眼角的泪滴“为什么哭了是蛋糕不合胃口吗第一次做,可能还有很多不足,你将就吧,以后也没机会了”
她吃腻了一口,艰难仰起小脸问道“小叔叔做过后悔的事情吗我做过”
“从未有过。”他又喂了她一口含着奶油的奇异果,不由得好奇“后悔什么”
女孩儿嗓音如同黄莺般婉转地回答,“后悔对这个世界曾充满过期待,后悔试着去相信我以为应该可以相信的人。”
喂蛋糕的手一顿“你相信我”
“相信过”
绝对致命的三个字。
男人漆黑眼瞳宛若深藏不露的黝洞“为什么不继续相信了”
“那我应该再相信你吗”
只是试着相信,便失去一条命。
倘若还继续真的相信,她还能在失去什么
男人脸色苍白,胸口是重重割开的痛,他眼底深谙的情绪波澜不惊,叫人看不出。
他扯了扯菲薄的唇“还吃吗”
“不吃了”
他又喂了一口“还是再吃点吧,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谁知道手术会不会一切顺利,万一手术导致失败。
他只能尽全力保住一个人。
薄爷的心是一颗,给了一个人就再也给不了另一个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我可以不接受吗”
“可以”
“那我不接受”
“你随便”
“薄爷,我还能再叫你一僧小叔叔吗”
半夜的冷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眼底是住着坟墓中心死的灰色。
像一尊抽离七情六欲的傀儡娃娃。
精致美艳,僵硬,死气。
“可以,你可以叫我小叔叔,我照顾你这么久,若是没有她,你一直都是我的亲侄女儿。”
“小叔叔,我祝你永远都不会有后悔的一天,我也希望我们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倘若这是你希望看到的话”
“薄爷,是杀是刮您请便吧我不会再有一句怨言,就当是还了您这么多年的恩情”
“你”他瘖痖了嗓子,眸低流泻出比灯光还有缘的情绪“还有什么遗憾吗我”
“你要帮我完成”她扯起一抹冷笑“不用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若是侥幸活着,遗憾我自己去完成才有意义,不麻烦薄爷了”
“叫我小叔叔”
“你是吗”你配么
“若是没有她的话,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很亲密的朋友”
他其实更欣赏明婳的生活态度。
不卑不亢,敢怒敢言。
她活的肆意潇洒,将生活点染的五颜六色。
说实话,他很欣赏也很羡慕她的这种心态。
就像谁也不能打倒她。
永远那么乐观向上,渴望着新生活。
可是在这一刻,从她眼里再也看不到对生命积极所求的光了
她眼底明媚的光消散,只剩下颓蘼和低沉。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心脏像被巨斧劈开的难受。
明婳别过脸,不想正视他眼里的愧疚,侧颜徜徉着冷光,月白色的孤寂,宛若被抛弃躲在暗处里舔舐伤口的困兽。
女孩儿故作坚强“还等什么,你的小姑娘不救了我可以等,她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差点就要说出不救了,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求她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可现实不允许他怯懦和后退。
事已至此,只能咬紧牙关往前走。
是非对错,是面临更猛烈的风暴,他将义无反顾。
至此。
一位身姿清癯的白衣大褂医生走进来提醒“薄爷”
手术准备好了,随时开始。
“带走吧”
于是明婳就被人推进了一个手术室。
里面布满消毒水的浓郁味道。
床的另一边,女孩儿被麻醉剂晕了。
身上裹着绵软的薄被,俨然被照顾的很好。
房间透着纯白的阴冷。
手术刀钳子酒精棉签在推架上。
“小叔叔”
安静的女孩儿被推进去的一刹那,却陡然攥住他的衣袖。
两根手指又添上一根仿若最后稻草。
男人清贵的脸比那白炽灯还要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