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陆过一会儿就会抱两根长木棍回来,把木棍沿着树的倒枝两边搭上,卡稳,然后又去寻找新的来。
苏木一铺完苔藓,便起身去寻找能够点燃的木材。
无论是埋在雪里的枯枝,还是新鲜折下来的树枝,只有像松柏那样本身含着大量油脂的才能作为燃物。
苏木一辨认的方法是捡起或者拔下来一根,折断,然后凑近鼻端轻嗅。
等她抱着一怀的柴火回去时,高陆已经整整齐齐地把树干两边都搭上了十来根木头。一方雪林里的庇护所就这么迅速地将要成型了。
“上面的针叶,折些下来铺在上面。”苏木一道,倾身把柴放在地上。
“好。”高陆应了声,转身去了。
他长得高,遇到矮些的树只需伸手就能折到枝叶。
苏木一则蹲下来生火。她把自己用得很熟练了的那枚小金属片找出来,再从脚边挑出一粗一细两枝相对干燥的枯枝,用金属片将细的那枝上上下下地细细打磨光滑。
“唰拉拉”
高陆拖着大片的枝叶回来了,站在旁边把它们铺在树枝的框架上。
苏木一低眉很专心地进行着钻木取火大业。
打磨好细枝,她便在粗枝的中间选出一段作为基座,在上面削一个小坑作为火床,在横着切割出一个小口让燃屑能够倒出来。再将一路采摘来的树花团成一团铺在下面作为燃屑盆。
做完这一切,苏木一便将细枝怼进粗枝坑里,开始“钻木”。
高陆铺完树枝,凑过来蹲在旁边看她生活。
一秒,两秒半分钟过去了,啥反应也没有。
也许是因为有了一处庇护所带来的鼓舞力量,高陆虽然神色疲惫,但精神还不错。
他蹲着看了半天,忍不住张口“一一,你力气太小了,要不我来”
苏木一瞥了他一眼,说话里语气带着点笑意“这个不是看力气大不大,而是需要持久的增加热量,等到有烟冒出来了,才需要加大力气。”
明明置身在这样堪称绝地的环境里,是否有明天,是否能活着重见文明,一切都还未知,但她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好。
像是应证着她的话,话音未落,两根树枝的摩擦处忽然便有细小的黑烟冒了出来。
“着了着了”高陆兴奋地嚷嚷。
“闭嘴,”苏木一瞪他一眼,“你别把火星给我吹灭了。”
“哦。”高陆搓搓手,往后退了一点。
天早已黑了下来,四周一切只剩下朦胧的轮廓。也因而,橘红的火星在这样的情况里是那么显眼和奇妙,一闪,一闪,像忽然迸发的奇迹。
“呲”一声,一枚突然蹦出来的火星落在干燥柔软的树花上,一下子就绽开了。橘红的火苗蹿起来,将苏木一的脸映得亮堂堂的。
她停下手,小心翼翼捧起这团火花,将它挪到架好的柴推旁,轻轻送进去。
雪花夹杂着朔风扑来,火苗忽明忽暗。高陆连忙伸出手掌去拢,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
苏木一笑,凑过去用嘴轻轻地吹动火焰。
高陆急得来推她“别吹啦再吹要熄了”
苏木一大笑“熄不了”
火到底是彻底地燃起来了,少女的笑容在火光里灿烂得耀眼。
高陆怔怔地望着。明明是在寒冷得刺骨的雪夜里,这一刻他却只觉仿佛回到了从前。像是年少日子还很好时,坐在街头仰头望着正午阳光的那种感觉。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笑。从见面起,她大多时候总是面无表情,偶尔笑,也是温和但很浅的,宛如风拂涟漪,过而无痕。
而这一刻,少女红发湿漉漉的,冻得鼻头有些发红,她在笑,一口细细的小白牙都露出来的那种笑,那双深绿的眸里映着烈烈的火光,像是火从木头上一直燃到了她的眼睛里。
高陆侧着头望着她,忽然觉得似乎在这一刻,她才像是真正活着的。
温暖的火焰燃得热烈,当那种暖融融的热意爬上身体时,曾经蚀骨的寒冷好像立刻就不存在了。
高陆把手掌和脚板都怼在火苗边上,舒服得直叹气,那架势很有要把自己的爪子直接烤了的意思。
苏木一坐了一会儿,捡起两枝湿木头在火堆上架起一个交叉,把鞋袜脱下来,挂在上面烤干。
高陆的目光在她带着笑的脸和白生生的脚上交错乱瞄,半晌没话找话地蹦出一句“你很高兴”
“嗯。高兴。”苏木一答得很干脆,“这么久以来,最高兴的时候。”
高陆啊了一声,“因为什么”
“自由吧。”苏木一一边解扣子一边道,深绿的眼睛笑盈盈地转过来望着他“我自由了,所以高兴。”
高陆似懂非懂地摩挲着下巴,正要点头,抬眼忽然大惊“你干什么”
“”苏木一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衣服湿的脱下来烤啊。你也快点,外套不用,但裤子再穿下去要生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