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茂有点动摇,对齐琼芳说,“要不”
齐琼芳已经刚见到她时那么怒气冲冲,坐到椅子上,“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李太太都说了,你如果不回去,他们就要按照合同上写的,向我们家索取赔款。”
林知安抿了抿唇,“不是白给你们的我有要求。”
“什么要求。”
林知安扶了扶眼镜,两丸湿漉漉的瞳仁发着坚定冷静的光。
她抬起头,唇瓣上下轻碰,一字一句慢慢往外吐“我给了你们这笔钱之后,别再试图找我了,就当从来没生下我,或者当我死了吧。”
她的声音明明那么小,那么轻,却像一记灌足了铅的重锤把布满坚冰的死湖砸出一个破洞。
齐琼芳和林常茂沉默了。
林知安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好笑,就像是想要丢掉一只病狗很久了,狗身体好起来打算自己离开时又有了慈悲。
“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给我。”
林知安伸手。
林常茂叉腰站了会儿,转身回房,从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
林知安把三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利落地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密码,每张卡里都有一百万,够帆帆在蘅市买一套很好的房子了。”
房间里安静得像时间凝固。
林知安不紧不慢地把东西塞进包里,转身拿了几本书。
她突然发现,这个家其实也没多少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收拾好东西后,林知安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齐琼芳忽然站起来,指着她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就真别回来。”
林知安垂下眼睫,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下楼时,她听到邻居奶奶喊孙子吃饭的声音,几个小朋友追逐打闹。三楼的阿姨提着一篮菜从门口进来,冲她笑笑,“哟,知安回来啦”
林知安点点头。
外面的世界喧闹嘈杂,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花长好,人长健,月长圆。
林知安想起来书上说
,家是最温暖的港湾。
可是今天,她把港湾弄丢了。
林知安没有马上去找周阳阳,她到旁边的人工湖发了一会儿呆。
周阳阳发来一条信息怎么样了,都解决了吗
林知安嗯。
她想了想,又打字道阳阳,我想一个人走走,要不你先回去
周阳阳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陪你逛逛吧。
林知安不用。
周阳阳我还是不放心你,说好了要把你安安全全带回去的。
林知安拍了几张证件的照片,发过去,打了一个笑脸都拿到了,我现在已经自由了。
过了一分钟,周阳阳才回她那你随时和我联系。
林知安好。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城市大道走,走了不知多久,才发现离家很远了。
前面的路被封了,在修路,林知安轻车就熟地从小巷拐回去。
蘅市的小巷都很窄,如果不是在市中心,鲜少有人走。
她刚跨进阴影里嘴巴就被一只蒙着布的手捂住。
她呜呜挣扎起来,两脚往后面踹,双手使劲掰开蒙在她嘴上那只手。
她感觉空气稀薄极了,仰头看见窄窄的小巷在苍穹划出一条线,渐渐的,那点光晕也变得模糊起来。
好困好累啊。
她想。
随后她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前,她许了个愿,如果世界上真有神明存在就好了。
幽暗的密室晃动着烛影,墙上的影子像用放大镜扩大了好几倍。
林知安恍惚间闻到了一股檀香,很熟悉的味道。
李家的祠堂
她从脊椎冒上一股冷汗,惊恐地从软垫上坐起来,喉咙发干,什么都喊不出来。
祠堂的摆设和半年前丝毫不差,只不过那口大棺材不见了,只剩下阴森森的牌位。
外面的竹林还是像上次那样郁郁葱葱,风一吹犹如鬼号。
她立刻想到了之前跑出去的地方,连滚带爬地过去看。
令她失望的是,那里已经被补上了,都封了水泥墙。
门是锁着的,窗户在距离地面三米高的位置,靠人力根本够不着。
要怎么出去呢
不过才秋天,可林知安已经冷得牙齿打颤了。
蓦的,她看到了侧门边有个木制小门。
轻
轻拧了一下。
居然动了
她屏住呼吸,感觉心跳因为喜悦而加快不少。
这是一个走廊,转角处亮着光。
是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逃出去
她轻手轻脚往前挪。
突然
一个庞然大物朝她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