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姨的脸上莫名的就流下了眼泪来,我在一旁拿着老爷子并不喜欢的白色玉兰花,心里五味杂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说法,就好像我在我爸那里听见的和在海姨嘴里听到的完全是两个版本,我也无法妄自揣测哪个才是真实的,或许,我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我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今天原本就是来当下人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海姨能消消气,至少能和我爸一同坐在一张桌子上,两人能敞开了心扉谈谈。
海姨却不肯理我,跪倒在了墓碑前,把红酒给倒上了,接着说道“爸,你平时最喜欢喝红酒,而且是我们家以前庄园的红酒,这些年,咱们把红酒的牌子卖了之后,也不知道那品牌发展的怎么样了,自从你死后,咱们家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这都要怪成功不好。”
我听到这里,哪能不生气啊,可是我不敢生气,呆呆的望着海姨,我多么希望她能提我一句,在海老爷爷面前说句好话啊。
“成然,你过来,跪在这里,你爸这么多年都不来,倒是你,给我爸倒杯酒,我和你没仇没怨,我也不希望把这仇恨加到曼曼身上,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爸能来一趟,至少我爸当年也接济过他。”
听到这里,我心里大好了一阵,虽然不是我的亲人,但我愿意为我爸来赎这个罪。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墓碑前,朝着海老爷爷说道“我叫一声海姨,所以我也尊称您为一声海老爷爷,希望您别和我爸一般见识,我知道,我爸这上面做的是不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改放下点东西了,要不然这什么是个头啊,海姨也说了,这个仇不想加到曼曼的身上,您看在您外孙女的份上,就原谅我爸吧。”
这话我当然不是说给一个死人听的,我是说给海姨听的,目前最恨的也就是她了,想要把这份恨化解掉,看来也只有我能做了。
难道让我爸来,这显然不现实,海姨在一旁听到我说的话,也是一愣,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给她爸倒酒,我把红酒倒上,接着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了起来。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活着的人过不去,若是没这个想法了,自然也就不会痛苦了,我的这三个响头很大的触动了海姨的心灵,能在她爸墓前磕头,这显然需要很大的勇气。
两人在墓前站了十多分钟后,海姨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她面无表情的朝着我说道“行了,走吧,你要是有时间,就陪我坐坐,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再好不过了,既然要解决怨恨,那就必须得把话说清楚,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两人走出了坟地,就在周围找了张椅子坐下,这里青山绿水,算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
“成然,你怎么会想到来给我爸拜祭的啊谁告诉你我爸的忌日的啊”
我一愣,这时候就不该说其他人了,我得把这份荣誉附加到我爸的头上,这样,海姨或许对我爸会另眼相看,至少在她心里应该是很矛盾的,一个是我爸是她喜欢的人,另一个我爸又是夺走她家产的人,这种心理上的折磨让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些饱经沧霜。
我坐在她旁边,不敢乱动,她从包里取出一面化妆镜来,一边对着自己的面庞照着一边问道“成然,刚才的问题你听到了吗”
我赶忙嗯了一声,从思考中恢复过来,朝着她说道“我爸让我来的。”
海姨这时候不淡定了,她皱起眉头来,朝着我问道“他让你来的他自己怎么不来,难道见我爸就这么给他丢面子”
“不不不,海姨,你误会了,他不来是有他的原因的,因为现在公司也比较大,你也知道,管的事情很多,这几天又跟其他董事闹掰了,所以,他只好叫我来了,其实前几年他其实也来过,他亲口告诉我的,只是不是忌日那天来,他怕的就是见到你。”
海姨听到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总之脸庞上的奇怪样子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她并没有接下去问,而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对面的湖边,朝着湖面大声的吼了一声,似乎是想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我觉得,我爸他难道真的想把这种悔恨带到棺材里吗
我这个做儿子的帮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不会怪我吧
海姨叫了好几声,终于回来了,她朝着我说道“行了,走吧,不管是不是你爸叫你来的,总之我谢谢你,你也早点回去,记得给你爸带句话,就说这辈子我还是很恨他。”
这话说的,这哪里是恨啊,明明就是爱啊,要不然,她怎么一直盼望着我爸能去墓前祭拜一下呢,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离开了我的视线,只留下我一人在这边,我也不多留了,今天能和海姨这么沉下心思聊聊我爸,其实已经算是给我爸面子了,要照平时,她还不一走了之啊。
回到队里,老魏笑眯眯的朝着我问道“大文学家来了啊,那报告是你写的嘛,我拿上去给领导一看,都说你写的很好啊。”
老魏话里带话,弄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