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上来斟茶,阮眠看着杯口氤氲而散的热气,猜测对方会不会是临阵脱逃了。
正顺着想得远了,旁边忽地传来一声开门的动静,阮眠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人就愣住了。
包厢洗手间那边,一个清瘦而高大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从里出来,他穿着质地良好的黑色衬衫和熨得找不出一丝褶的黑色西裤,皮带将他精瘦有力的腰线勾勒的清晰无比。
视线对上的瞬间,阮眠看到他朝自己轻挑了下眉,唇角一抹痞坏的笑意稍纵即逝。
“”
原来弄了半天,不是陈书逾的眼睛长得像什么人,是他儿子和他的眼睛长得比较像才对。
阮眠显然被眼前和这个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正愣神间,陈屹已经走了过来,陈书逾拉着他介绍,“陈屹,这是你阮伯伯的女儿阮眠。”
陈屹顺着父亲的话茬朝坐在一旁的女人看过去,眼眸里有光含笑,朝她伸过去的手白皙修长,手背青筋脉络清晰明了,食指靠近虎口处那一侧的一颗小痣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他笑得不像刚才那么散漫,就像是真的第一次和她见面一样,看起来温和有礼,“你好,陈屹。”
“”阮眠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好硬着头皮和他握了一下手,“你好。”
两个人手上的温度相差很大,陈屹不动声色地收拢了下手指,在松手的刹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挠了下她的手心。
阮眠呼吸一顿,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可他却格外自然地收回了手,又得体的跟阮明科问好。
阮明科和陈书逾看起来都格外的喜悦和激动,就差没把民政局搬过来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不同寻常的反应。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阮眠却是如坐针毡,尤其是坐下来没一会还收到了陈屹发来的一张聊天记录截图。
明天有空吗
明天可能没空,我家里有点事。
“”阮眠简直无语到崩溃,也不知道怎么回,恰好这时候孟星阑又发来了消息。
孟星阑眠眠,你在干嘛啊
阮眠相亲。
孟星阑
孟星阑
孟星阑你做梦呢你和谁相亲啊
阮眠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慢慢吞吞打下两个字。
阮眠陈屹。
孟星阑
孟星阑
阮眠这事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晚点给你打电话解释,我现在还有点忙,先下了。
发完这句,阮眠就关了手机,丝毫不顾孟星阑那一条接一条的狂轰乱炸。
看吧。
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难以置信,更别提是她了,来之前阮眠根本甚至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阮明科提到了那么多次的同事家儿子会跟陈屹扯上关系。
在她的认知里,相亲对象可以等于任何人,但绝不会是陈屹,可偏偏就那么巧,来的人就是他。
阮眠有些出神的盯着桌布上的暗纹,在回想起陈屹刚才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她之后的反应时,她像是想起什么,抬头往对面看了眼。
陈屹正在听阮明科说话,注意到她的视线,抬眸看了过来,微挑着眉,像是在问怎么了。
阮眠却没给回应,只是觉得奇怪,陈屹似乎对于她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就好像一早就知道来的人是她。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哗啦一下铺满了整个荒原,怎么也割不尽。
她低头喝了口茶,听见陈书逾在问她,“眠眠以前在哪个中学读书啊”
阮眠放下杯子,答的一板一眼,“我高一在六中,后来高二转学去了八中,毕业之后又回了六中复读。”
闻言,陈书逾有些惊讶,“你也在八中读过书那跟我们家陈屹是校友啊,你是哪一届毕业的”
“”阮眠磕巴了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陈屹,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像是不着急她的回答。
她抿抿唇,如实道“我是2010那一届的。”
陈书逾脸上的惊讶和惊喜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多,“哎哟,那可巧了,陈屹也是那一届毕业的,这么说你俩还是同学啊,不会还一个班吧。”
阮眠给问住了,一时不知道是坦白还是怎么,好在陈屹及时把话茬接了过去,“没有,不是一个班的。”
陈书逾“那也算缘分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能遇上以前的同学。”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阮眠和陈屹几乎是同一时刻朝着对方看了过去,眼神交错间,彼此都有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吃过饭,陈书逾和阮明科就说要去茶楼坐会,让两个小辈自己安排,该怎么就怎么不用管他们。
阮眠跟着陈屹从酒店出来,等坐上车,两个人都没说接下来去哪,风从敞开的车窗里吹进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阮眠低头在那儿看手机,孟星阑之前给她发了几十条消息,就差没直接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