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煊的潜意识里,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便留有转回的余地。
他气鼓鼓的说道“回去再给我个交代。”
“交代什么”江窈表情懵懂,幼小, 又无助。
谢槐玉抱着伞柄, 整个一刚进长安城赶考的书生模样, 人生地不熟, 气质温润又无害。
反倒成了他江煊是个思想龌龊的人。
谢槐玉漫不经心道“光熙帝最近为了朝政多有烦忧,关于治理漕运的事,巡漕御史为此举荐了肃王,不知你怎么看待”
空气仿佛被凝固。
江煊扯了个笑, 乐呵呵的说“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
谢槐玉一脸“孺子可教也”。
一般人家正门外, 时兴放两座石狮子。江煊带路到这儿,明显是侧门。
有人推门出来,为首的婆子插着腰道“你们三个做什么来的”
“还不快给人回话。”江窈往后退一步。
谢槐玉刚准备开口,江煊深知他的套路,跟上朝时参本简直没两样,抢先道“是这样的, 我们是特意过来给府里送按例的食材。”
“现在的浑小子, 瞎话张口就来。”婆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江煊溜到紧挨着的巷子口, 嘿咻的拖着板车出来,上头果然放满了各种瓜果鲜蔬。
江窈“”她现在想假装不认识这个人,还来得及么
“我们姐弟都是老实做生意的人,你可别为难我们。”江煊急吼吼道。
“模样长得挺俊, 要换成不知道的,说不定真以为你们是什么富家子弟、人中龙凤。说是姐弟么有点说服力。”婆子打量一眼,“可这位跟你们不是一伙的吧”
婆子这乍一看的功夫了得,下一秒就迎上前来,哈腰道,“爷,是不是来拜访我们家老爷的,我这就给您递帖子去。”
江窈不太乐意了,都是站一起的,凭什么就断定他和她不是一道儿来的啊
说什么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以前可是被评价过,就是穿个被单出门都能代表风尚前沿。
“他是我们少东家。”江窈信誓旦旦道。
显然婆子不太相信她的话,谢槐玉配合道,“确实是这样。”
“就是。”江煊自豪道,“少看不起人了。”
按照惯例,先经过一道检验后,才能运进府的。
想起最近长安城食材紧张,家家户户都开始囤起粮来,又不是赶着过冬,打听也打听不出个名堂,反正就一传十,十传百,都跟着这么做了。
婆子便直接让这三人进府了。
江窈乐在轻松,装模作样抱了个白菜,跟着忙前忙后,苦力的活被江煊包揽,基本消停一会儿,就会叫唤着胳膊酸,江窈才不搭理他,纯粹就是过去闲的,锻炼锻炼也好。
相比之下,江窈比较心疼她的谢夫子,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放着内阁政务,跑来跟着她一起瞎胡闹。
一般这种时候,她是不是应该拿个帕子替他擦擦汗之类的。可是谢槐玉大概是因为习过武的原因反正她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莫名其妙拿个帕子,还会显得特做作。
江煊“”明明他才是正儿八经的皇位继承人好不好
送完食材,府里没有人再注意他们,江煊拿出一张美名其曰是地图的玩意,顺带鼓了鼓士气,“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江窈瞄了一眼谢槐玉,幸亏她以前在谢槐玉面前没有拿过什么人设,等于破罐子破摔,配合江煊的中二道“正义必胜”
谢槐玉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好像姐弟俩计划的是什么国家大事。
江煊带着他们七转八转,总算摸到了一个类似大家闺秀的小庭院。
“外室的宅子这么大”江煊累到感慨。
江窈一脸和小姐妹聊八卦的表情,“是不是间接说明她很得宠”
“区区一个外室,连门都进不去,得意什么”江煊学起后宫嫔妃的语气。
江窈成功被他激起鸡皮疙瘩,真是受不了,“你别说话。”
“明明是你先提的话茬。”江煊小声反驳道。
连江窈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几乎下意识的,三两步溜到谢槐玉身后,露出脑袋,“我们应该像谢相学习,沉默是金。”
一向神气活现的江煊,愣是没搭上话。
江窈又比了个口型,强调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江煊“”皇姐她可能不知道,类似的话,光熙帝早和他说过八遍了。
江窈可以尽兴的拿谢相开玩笑,不代表江煊敢。江煊默默心疼自己,他估计是在朝堂上,深受其害太深了,要是换成江窈,肯定和自己一样,灰溜溜的下朝。
江窈一眼看穿自家弟弟的心思。呵,天真。想她在国子监,和谢槐玉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是照样和黑暗势力斗法,忽略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不算。
至少她成功过,至少谢槐玉肯让着自己。
换他行么当然不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