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颜料一样默默打开万历浔送的画,只见这幅画中是一片鲜红的寿桃,虽然寿桃栩栩如生,但并没有把整幅画占满,那片寿桃悬在画的右上角,构图有些奇怪,顿时引起了慕筱兔,一个美术生全部的注意力。
秦老细细打量,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毛鸿志算是当代国宝级的画家,他的国画已经不能用价值来衡量,虽然秦老能在此生得一幅毛老先生的画很是激动,但总觉得这幅画中空出的地方有点太多,怎么看都不大协调。
此时慕筱兔突然挣脱了万历浔差点要把她捏碎的手,摇摇晃晃就朝秦老走去,在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忽然就夺过秦老手中的画,平放在旁边秦老提字的桌子上,然后拿起一边的毛笔。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就听见万历浔厉声喊道:“夏曼希!”
然而已经迟了,慕筱兔拿着毛笔的手已经落在了画上,她神情专注,秀眉微微凛起,好看的红唇紧紧抿着。
刚要上前的佣人被秦日翔拦了下来,万历浔已经大步走到她旁边,刚准备出声制止她毁了这幅画的行径,却赫然看见她秀气白皙的手牢牢握着毛笔,笔锋微微向左右来回倾斜,笔尖和笔腰同时一侧着力,笔痕变化莫测,不一会空白的那处画上便呈现光与锯齿呼应的效果,又突然逆锋用笔,笔根在前,笔尖尾随,逆毛苍劲有力,自上而下勾勒出优美的弧度,拖笔之间笔痕舒展流畅。
这样的手法自然娴熟,丰富虚灵,让万历浔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夏曼希从小在国外长大,受到西式教育,别说国画,连中文成语都认不全,说话向来中英文参半。
只是此时,万历浔抬头看着她,她幽蓝的头发贴在脸颊边,衬得她皮肤愈加白皙,眼珠柔光若腻,他似乎…从来没有看过她如此专注的模样,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他感到一丝陌生。
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万历浔颀长的身影立在夏曼希身边,便没人再敢上前,连秦老也只是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夏曼希身后默默地看着。
时间嘀嗒嘀嗒走动着,慕筱兔也许喝了点酒的缘故,手上的毛笔更加挥洒自如,没一会那幅画上空白的地方便出现了两只灵动的仙鹤,一只微微曲着腿,另一只在它身后双腿立直,两只仙鹤都昂着头看着那片鲜红的寿桃,慕筱兔大笔一挥,仙鹤脚下便出现一片祥云环绕。
顿时,仙鹤与寿桃交辉相应,不再留白,整幅画霎时间自成一体。
她缓缓放下毛笔,双手拿起这幅画转身递给秦老,迷蒙的眼珠子透着几分俏皮,微笑说道:“仙鹤配寿桃,这幅贺寿图送给您。”
秦老脸上由绿转白,忽然就会心地笑了,带着些许欣赏从夏曼希手中接过这幅画。
万历浔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前阵子说要来参加秦老的寿宴,特联系毛老先生,只是毛老先生素来脾性古怪,大约也知道秦老的为人,所以并不诚心祝福,只画了一片寿桃,没想到夏曼希的神来之笔,补上了仙鹤,让一幅只有“寿”的画,多了一份“贺”,完成了这幅贺寿图,也无形中化解了万历浔的尴尬,圆了这场贺寿。
那一瞬,万历浔望着眼前的夏曼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改掉了浓妆艳抹的习惯,脸上也只是简单化了一个淡妆,美目流盼间少了股自傲,多了些清澈,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只是她脸色迷蒙,缓缓眨着眼,睫毛微微卷曲有些柔弱地看向他对他说:“壮壮,我好像喝醉了…”
说完她的身体轻轻一晃,万历浔一把握住她轻盈的腰将她扶进怀中:“那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