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的出来的时候,太阳从正空已经缓缓往下滑, 斜阳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她抬起手遮挡住光线,苍白无力的光依然透过指缝照进她的眼里。
她记得一个多月前刚穿成夏曼希时, 简直晴天霹雳,各种奔溃, 可短短一个多月,仿佛经历了很多事,她习惯了这具身体, 习惯了走到哪都回头率颇高, 习惯了待在万历浔身边, 也习惯了他的家人, 原来人就是这么容易养成习惯的一种生物。
从最开始的迫切想回到家,到现在安然地住在那座大房子里。
可从这一刻开始, 慕筱兔基本上可以非常确定一件事
自己上辈子肯定欠了夏曼希很多钱,这辈子是来替她还债的啊
高玮要她再做一次检查的目的是, 他怀疑她得了胶质瘤, 大概是一种比癌症还要可怕的病, 慕筱兔记得以前住她家后面那栋的一个大姐就是得的这种病,从确诊后,大概也就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连自家两岁大的女儿都认不得了, 最后行动不便成了一个废人。
如果她没有穿成夏曼希,大约这道坎夏曼希本人也是过不去的, 可如今,难不成她就是来替她送死的
由此她还确定了一件事,她大概上辈子投胎途经阴曹地府的时候,一定偷窥阎王爷洗澡了,从此阎王爷对她怀恨在心,势必玩弄她的灵魂,等不久的将来她再到下面后,她一定要大闹奈何桥,拐着孟婆一起绑了阎王爷,在他身上滴蜡
慕筱兔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仿佛走过刀山火海,十分复杂,但她似乎没了一开始以为自己得绝症时的恐慌,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万历浔,如果有一天,她突然记不得他了,那他怎么办也许到她糊涂的那一天,他还认为自己是夏曼希,一个背叛了他还要害死他的女人。
她看着出租车玻璃上印出的自己,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在那一瞬,慕筱兔做了一个决定,等万历浔回来,她要把所有事情告诉他,她不是夏曼希,而是慕筱兔,一个不起眼,毫无存在感的普通人,没有曼妙的身材,没有勾人的容貌,只是一个平凡的她。
但这样的她,没有背叛过任何人不管万历浔信不信,她要在她还没糊涂前说出这一切
车子停在豪宅门口,黑色的铁门牢牢关着,她抬手按了门铃,王姨透过监视器看见她说“太太回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铁门前,抬手抚上冰冷的门环,大门缓缓开了,慕筱兔穿过院子,修剪整齐的松柏屹立在两旁,后排的高树飘下落叶,盘曲嶙峋的枝干缠绕在高树上,俯仰生姿。
门前的池塘里,几朵睡莲安静地躺在水面,静静地绽放,慕筱兔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睡莲每天下午盛开,夜晚闭合,如此反复几天后,彻底沉入水中
她转过身进了家,才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廖步静和万一原本想等慕筱兔回来接着吃,于是喝了点酒,两人酒量都不好,没喝几杯上了头便开始争吵。
慕筱兔进门的时候,万一坐在沙发上,廖步静拿着抱枕往他身上砸,嘴里不停骂着“野种你不管长到多大都是野种”
万一眼里的醉意变成了仇恨,慕筱兔似乎从来没有在万一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他忽然站起身,比廖步静高很多,大力夺过她手上的抱枕凶狠地举起。
就在这时站在门边的慕筱兔朝他们大喊“够了”
万一的动作僵住,廖步静侧头朝她看去,王姨有些惊慌地站在一边不敢拉架。
慕筱兔神色一凛几步走过去,抬手抢过那个抱枕往旁边狠狠一扔扬起头盯着万一“怎么你还想打她她对你再差,从小养你这么大虎毒不食子,她养你一日就是你妈”
说完转过头死死盯着头发凌乱的廖步静“我说你是他妈,你有当妈的样子吗一把岁数了,整天跟一个小辈过不去,他有什么错他自己选择进这个家的谁当初把他从他妈身边夺过来的
他有对万历浔怎么样吗跟他争过家产还是争过宠他为了不让你多心,从一届奥数冠军都堕落成网瘾少年了,你还要他怎么样嘛”
廖步静本来因为动怒上下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稳了下来,抬起头朝万一看去,万一紧紧抿着唇扭过头撇开眼神。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却在这时,站在中间的慕筱兔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把其余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一把搂着廖步静的肩膀,一手拽着万一的胳膊一边哭一边说“都是一家人,能聚在一起是缘分,谁知道明天大家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理所当然的和家人在一起”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窗外起了风,树影从窗前掠过,慕筱兔眨了下眼看着窗外喃喃地说“又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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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陈兰花悉心照料着慕筱兔的身体,每天比上班还准时,为她擦洗按摩,她的小兔从小活蹦乱跳,没生过什么大病,没心没肺,健健康康。
她至今无法想象她会变成植物人,也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