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从你身边走开了。”斛律偃拉起芈陆的一只手,强硬地和芈陆十指相扣,“我害怕我一转身,你就没了,同样的事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没人知道。
当他转身看见芈陆倒在血泊中时的心情。
当时他自己整个人都快裂开了,仿佛全身都在遭受着天雷的积压,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胸膛深处。
那一刻,他真的险些死掉。
即便是当初躺在祭祀台上也没有那般痛苦和难熬。
他死了就死了。
可要是芈陆死了
他将会重新跌入深渊,重新体会到被绝望包围的感觉,重新独自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前行。
孤独、寂寞和茫然等情绪重新淹没了他。
他就是死了,也会在死前经历一段他这辈子都排斥、抗拒且恐惧的过去。
“我可以没有双手,我可以没有心脏,我甚至可以不要这条命,但你必须在。”斛律偃加重力气,恨不得永远都不松开芈陆的手,他直勾勾地看着芈陆,眼里尽是偏执和倔强,“记我有你就够了,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芈陆一时愣住。
“所以你不能死。”说到后面,斛律偃的声音有些抖,“你必须活着,知道吗”
芈陆愣道“那你娘呢也许她还活着,还在闻人家等着你去找他。”
“我会去的。”斛律偃说,“在我安顿好你之后。”
芈陆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药膏盒子。
他刚要给斛律偃的手臂上药,就被斛律偃冷不丁地抓住了手腕。
“你答应我,你要努力活着。”
芈陆和斛律偃对视片刻,扯着嘴角,轻轻一笑“好,我答应你。”
给斛律偃涂完膏药后,芈陆便带着斛律偃去见了芈何峰和古秋。
虽然他很想躲在斛律偃身后当个缩头乌龟,但见爹娘毕竟是件大事,他总不能真的连个面都不露。
他想来想去,最后硬着头皮带着斛律偃去了。
至于司徒高阳那些人
就交给斛律偃处理吧。
然而让芈陆没想到的是,芈何峰和古秋对斛律偃的印象似乎不错,和和气气地让斛律偃坐到椅子上,还让丫鬟替他倒了杯茶。
而斛律偃的表现更是颠覆了芈陆的认知,全程收敛了身上的倒刺儿,像个乖孩子似的规规矩矩地坐着。
芈何峰和古秋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毫不扭捏作态。
芈陆震惊不已,甚至怀疑斛律偃是不是换了个人。
难怪之前他娘帮着斛律偃说话,因为斛律偃确实装得挺像。
芈陆不得不服。
芈何峰和古秋大概问了一下他们这四年的经历,问完之后,芈何峰顺势展望未来“你对今后有何打算”
被问到的斛律偃如实回答“我打算在京城定居。”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芈何峰拖长语调,摸了摸下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可闻人家和斛律家不会轻易作罢,虽然剩下的四宗两派都选择作壁上观,不参与这些事,但是选择跟随他们的小门小户也有不少,若是你不一次性将此事解决的话,恐怕后患无穷。”
斛律偃点了点头“我知道。”
芈何峰本想劝斛律偃乘胜追击,把闻人家和斛律家一举拿下,可见斛律偃如此态度,便知对方主意已定。
他暗自叹气,不好再劝。
既然他们芈家和司徒家在这场战事中选择袖手旁观,那么在闻人家和斛律家眼里,他们就是投奔了斛律偃的叛徒。
倘若今后闻人家和斛律家绝境逢生,找着机会反败为胜,那么他们芈家和司徒家自然会成为前两个被制裁的对象。
因此无论是芈家和司徒家还是选择作壁上观的其他世家和宗门,都迫切地希望斛律偃把闻人家和斛律家一网打尽。
偏偏芈陆受伤后,斛律偃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芈陆床前,对闻人家和斛律家的事完全不管不顾。
如今闻人家和斛律家团结起来占据了神仙谷和鄂城县所在的那片区域,也不知道正在谋划什么。
若斛律偃在这个节骨眼上停步不前,怕是又要给闻人家和斛律家创造机会。
但芈何峰心里多少有些忌惮斛律偃的能力,见斛律偃不肯,他便不敢把手伸得太长。记
芈何峰又说了些其他的,便招呼芈陆和斛律偃一起去正厅用膳。
几人到达正厅时,已经有几个人坐在椅子上翘首以盼。
其中一人便是司徒高阳。
司徒高阳一见斛律偃,顿时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飞快地缩回了脑袋,满脸心虚地对芈何峰和古秋拱了拱手“芈家主,芈夫人。”
芈何峰摆手道“不必拘礼,都坐吧。”
司徒高阳赶紧回到原位正襟危坐,连看都不敢朝芈陆和斛律偃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倒是其他人好奇地向芈陆和斛律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