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术把自己清洗了一遍。
再观察周遭,发现这里果然是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
虽不知这里是何处,但想来还在京城的范围里,只要走出这片树林,就能找到方向。
芈陆回头看了眼斛律偃。
斛律偃背靠一棵树,歪着脑袋,薄薄的眼皮搭在眼眶上,如他修炼前那般没有一点声息。
芈陆从乾坤袋里拿出厚实的衣服,自己穿上一套,又为斛律偃穿上一套。
为斛律偃穿衣服时,他注意到斛律偃的手和脚都被磕碰得有些畸形了,尤其是左脚,严重到了估计无法站立的地步。
毕竟白藕做成的四肢,加之他的修为有限,不能以假替真。
但他的乾坤袋里没有多余的白藕,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芈陆把乾坤袋里的灵石和宝物都拿出来,绕着斛律偃摆放成了一个圈。
等斛律偃醒来,伸手就能摸到其中一样。
他心情复杂地向斛律偃告完别,起身便走。
然而他没看见的是,他转过身后,树下斛律偃的眼皮猛地掀开,露出空洞的眼眶,里面似乎泛着诡谲而幽暗的绿光,一瞬不瞬地冲着芈陆的背影。
芈陆刚刚迈出两步,那阵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
他猛地捂住胸口,痛得弯了腰。
他脸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像极了一条搁置在鱼板上快要死去的鱼,张着嘴用力喘气。
下一刻,身后传来动静声。
芈陆艰难地回头,随即震惊地看见斛律偃试图靠着畸形的四肢站起来,可几次都是徒劳,还没站稳又重重摔了回去。
最后,斛律偃放弃了站起来的想法。
可没过一会儿,他竟然伸出双臂,吃力而缓慢地拖着身体往前爬,他硬是爬到了芈陆的脚下。
摆放在地上的灵石和宝物被他的身体撞开。
斛律偃的手摸索到芈陆的脚,他一把握住芈陆的脚踝,几乎要把芈陆的脚踝握碎。
难以想象这惊人的力道是如何从一只畸形的手里传出来的。
芈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得头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由小渐大。
眨眼间,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视线,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身上,但再痛也没有胸口处那种心脏被细线紧紧勒住的感觉痛。
他痛得快要窒息,差点眼皮一翻地厥过去。
脚下的斛律偃一动不动,露出来的脖颈被雨水淋得惨白。
若非他手上还在使力,看上去真就和死人无异。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撒手,恨不得将自己和芈陆融为一体。
芈陆眼前阵阵发黑,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痛到颤抖的指尖轻轻碰上斛律偃被淋湿的头发。
仅是瞬间。
钻心的痛消失不见了。
芈陆的手心贴上斛律偃的脑袋,雨水淌过的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知道了
原来他修炼能力的提高是源于斛律偃的心脏。
原来他胸口处三番两次的刺痛是源于斛律偃的心脏。
自他喝下那碗药起,他就和所有将来会被斛律偃杀掉的人一样,性命完全地掌控在了斛律偃手里。
想逃
没门。
他逃不了。
别说逃到天涯海角,哪怕只是逃出这方圆一里,也是痴人说梦。
他有种感觉,要是他敢再朝前走上一步,那阵痛会真正要了他的命。
雨势越来越大,吞没了周遭的一切。
芈陆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雨水砸在身上的痛,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挥手将地上的灵石和宝物全部收入乾坤袋中。
随后,放在斛律偃脑袋上的手往下滑去,揽过斛律偃的肩膀。
另一只手顺势斛律偃膝下穿过。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斛律偃。
他垂眸看着斛律偃双眼紧闭,整张脸比死人还要白,停顿一瞬,目光移到斛律偃的手上。
那只白藕做成的手被斛律偃很好地操控着,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
芈陆闭了闭眼,运转灵力在他们头顶形成一片小的保护伞。
他认命了。
这是他欠下的债,该由他亲自偿还。
芈陆抱着斛律偃在雨中穿行,约莫一刻钟后,他们出了树林。
雨幕中的能见度极低,许是芈陆即将突破炼气巅峰的缘故,他居然能看见不远处的几家农舍。
这里应该是京城的郊外,除了身后的树林以及前方的几家农舍外,只有不成形的几块农田镶嵌在大片的荒芜之地中。
芈陆不敢随意惊扰那几家农舍,只好绕过农舍继续往前走。
好在没走多久,他找到了一处废弃的房屋。
显然这处房屋已经很久没有住人,外头杂草丛生,长到了半人的高度,掩映着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