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当他提出邀她回家一聚,一家共用晚食,她都未曾拒绝,坦然接受。
日落黄昏,老鸦昏沉。
骆云白的家是在处于一间普通的小村庄里,村落距离城镇有些距离,群山环绕,山高林密,山中有水,倚着田园风光。
当三人来到骆家村的时候,天光已暗,疏星并不光亮明朗,借着那昏蒙的月光,乡间小路倒也勉强可走。
这里看起来并不富饶,细沙石子铺就的道路两侧并未有灯笼照路,村落之中,缕缕炊烟自农家屋舍房顶上邈邈飘出,那是野菜炒蛋的朴素香味。
比起那规模本就不大的小城,此处就显得更为贫穷落后。
在骆云白热心的带领下,骆轻衣与牧子忧二人穿过阡陌村巷,远方有高山流水,近处有乡歌阵阵。
在村落中,有着成群的顽童赤着乌黑的小脚丫,穿着打补丁的小袄子,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倒也算得上是一处世外桃源。
“如何回娘家的感觉”牧子忧忽然开口小声打趣道。
“去。”骆轻衣好没气道“我那是故意放话气殿下的,谁让他未经允许就擅自去找那吴婴的。”
谁又曾想,一时戏言竟成真。
不过说实话,骆轻衣对此地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她只依稀记得,她小时候与家人们挤在一间茅草屋里,屋外有棵枣树,结出来的青枣很酸很涩,远没有世子殿下喂的糖果果甜。
她还记得,树上挂着她曾自己编织的风铃,那时的夜晚很黑,她自药铺当学徒晚归时分,借着那幽幽风铃的声音,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就是这了,阿姐你久未归家,怕是早已不记得路了吧没事,我多带你走上几回,就熟门熟路了,爹娘他们若是晓得我找到你了,定然会高兴坏的。”
骆云白热情地推开外院篱竹门,面上洋溢着激动喜悦的笑容,朗声道“娘,我回来啦而且我还带了一人回来,您快来瞧瞧这是谁”
骆轻衣在门口静站了片刻,这间屋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简陋的茅屋,而是由红砖绿瓦修葺而成的四方屋舍,透着薄纸窗棂,能够看到此屋有两间卧室,以及一个矮矮的小厨房,前院还有一口旧井。
整个做底面积足足扩张了两倍不止,而院前的那棵挂着风铃的老树,早已被伐断,只余一截破旧的木桩子嵌在土壤之中,老树的根部已经被药物腐蚀,再也无法生长。
院子里飘散着食物的香味,这让一日都在追跑尚未进食
的骆云白腹部一阵空鸣打雷,他忙往院中走去,显然是姐弟重逢让他兴致极高,嗅着食物的香味。
他一路小跑至篱院一角,挖出一坛子酒来,高兴道“闻这香味,娘亲在炒苦瓜炒蛋,这是阿姐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我现下就去给你端上来,你先跟这位姑娘坐一下。”
骆轻衣“”
骆云白十分殷勤地搬过来两张椅子,招呼她们坐下后,便去屋里端菜喊人。
紧接着,屋内就传出几声惊呼,然后是锅铲子掉地上的声音。
很快,一名中年妇人一面痛哭一面悔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飞快迎了出来,那张被人间烟火熏得蜡黄的脸上,泪水纵横,鬓角也依稀发白。
她激动得直抖身子从矮房子里冲了出来,脚下被门槛一绊,甚至都来不及说些什么久别重逢的感动话语就一脑门栽了下去。
骆轻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飘然向前,一把支起妇人的一只手臂将她扶稳。
那妇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满腔都是酸涩涨疼,她颤巍巍满是老茧的手激动的握住骆轻衣的手臂“好好好”她连连说了三个不明意义的好字,嗓音就变得更加哽咽无声了。
另一边,屋舍中,一名中年人也手提着老烟杆走了出来,面色无尽复杂,有震撼,有愧疚,有歉意,亦有欣喜。
这名中年人显然是个沉着的性子,除了眼角微微发红以外,情绪控制得很好,他似是感慨,朝骆轻衣点了点头,道“回来就好,饿了吧,先吃饭吧。”
在如此氛围之下,骆轻衣神色倒是如常,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一笑,无比自然地扶着妇人说道“天黑,娘当心脚下,可还要菜要炒需要我帮忙吗”
听到这一声娘,妇人的身子颤了颤,哽咽着嗓音道“好孩子,好孩子,哪有你一回来就让你做饭的。”
说着,她脑袋朝着厨房那扭曲,面上泪痕未干,表情却是陡然变得有些凶悍“臭小子找到你姐姐也不同家里说一声,你这是要气死个人啊”
她双手不断在自己的油污的围裙上擦着,口中还在继续说道“瞧我,今日儿都不知道孩子你会回来,这这家里都没准备什么肉食,要不你先吃着,娘去隔壁王寡妇家借坨五花肉来。”
说着就解开围裙就要往外走,骆轻衣赶紧拉住她,道“真的不必麻烦了。”
那汉子也是皱了皱眉,道“这大晚上的,你去敲人寡妇的门,成何体统。”
那妇人讪讪笑了笑,道“那为娘明日,明日去给你买好吃的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