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邪的眼睛很清明澄澈“我是合欢宗的苏邪,正道人士们口中的放浪妖女,一生凉薄独殇,吃过埋在我娘亲身上的后土,枕过那只尸烂的手臂,听过夏日蛆蝇蠕爬之音。而他是王城世子,身世显赫,家中有着一个身穿嫁衣的世子妃等他回去,我并非他心尖尖上的良人,一开始便不是我。”
隐司倾垂下眼帘“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在看你的时候,眼底尽是温柔,而非。”
苏邪拢了拢发丝,俯身端了一杯茶水润了润这几日喊哑的嗓子“叶陵很好,正因为他是一个温柔的人,我总不能一身的刺去拥抱他吧。”
她端着茶杯,垂眸笑了笑“倾倾你读过很多书,学过很多礼,可是世间礼法与我而言,真的只是狗屁,像现在这般,他安安好好的在这世间,我若想他了,自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他勾上榻去,哪怕他心中有人,只要是我想他的夜晚,那么这一夜,他便只能属于我,这才是妖女的作风啊。”
隐司倾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说我笨,可我也没见你聪明到哪里去。”
“哎呀,现在是比谁更笨的时候吗我们先去沐浴吧,我可是听豆芽仔说,陵陵此次暗渊一行,救出了她的娘亲,现在藏在他的那颗铃铛中养伤,意识还未恢复,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就不打算洗白白一点去见一见你未来的婆婆她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的哦。”
隐司倾转身就去取架子上从未用过的皂角熏香,扶着墙揉着腰,脚步踉跄匆匆地朝着后山冷泉走去,声音气急“为何如此重要的事情,没有人同我说”
苏邪也哼着狐狸小曲“你拿的什么味儿的熏香,有桃花的吗我想同你一块洗澡,等等我啊。”
远方传来隐司倾冰冷的声音“滚”
三月正午阳光恰暖,东方天光大盛,正浓的阳光透过山间枝叶,暖照着山中生者苔藓的湿泥。
在九齐山天一净池的东十里处,有一座狭小幽长的山涧,山涧天然形成一个青石小道,仅余两人通过的小道极为幽深,蜿蜒深深没入阳光也无法照耀的黑暗之中。
一丝清凉彻骨的寒意从山涧深谷之中溢出,冷冽的气息犹如隆冬暮夜,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这里四处散发着金色烈炎阵光,阵光的力量极为浩瀚强大,如同山峦依叠,每一次山涧中的寒意迸发而出,那犹如巨山般的金色阵光便会被自行催生,豁然大亮,在苍穹之下犹如一座虚幻的火山镇压山谷。
此处无名山涧与
天一净池一般,同为禁地,只是不同于天一净池那般神圣之地,自古长存。
此地早在一万多年前,还是一处山明水秀的灵毓之地,却因天降冰棺,砸如大地之中,深三千里,从而形成这座山涧。
那座冰棺气息圣元而强大,带着极为纯净的神息之意。
信奉天界神灵的枫瑟对于坐冰棺自是不敢干扰亵渎,奉若神明,设下大阵,将此地化为凤陨禁地。
若是换做以往,生此异变,枫瑟能够及时感应并且第一时间赶到此处查看状况。
可今日不知为何,迟迟未至。
无人的山涧深处,传出清脆的敲击声。
四面环着冷石山壁,黑暗之中,一轮照明晶石镶嵌在石壁中央,将冰棺轮廓照应得又几分清晰几分。
那冰棺并不巨大,刚好之容得下一人,透明的冰棺之中,流溢着繁密复古的深奥符线。
一名身材魁梧,肌肤黝黑的青年,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烁的手斧,用力劈凿,飞溅的冰霜里,是他入骨深仇的扭曲双眸。
他奋力急凿,银灰色的眼睛里尽是怨毒与诅咒,他宛若着魔一般疯狂碎碎念着“我还没有失败我还没有失败死死死”
伴随着越来越用力的凿刻力度,飞溅出来的冰霜化作颗粒的冰粒,坑洼不平的棺身倒映出男人因为仇恨而狂乱的脸。
“陆姬晨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只要我夺舍了她只要我成功夺舍了她就是你的死期我还没有输”
也许是看到了扭曲冰面上那张再也看不到半分人气儿的脸,灼热滚烫的泪从男人的眼眶中涌了出来,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我即便是死也要拖你下地狱”
破裂的冰粒之中,那些丝缕一般的玄奥符线仿佛受到了极为可怕的摧折破坏力,失去了原有的力量,在碎冰迸溅之下,逐渐散失光辉。
而被冰棺保护着的那个人,也在光芒流溢之下,渐渐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名沉睡的女子。
“唉”一声幽幽叹息从男子上方突兀传来,声音极轻极淡,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却是尤为清晰。
男子银白的眼瞳陡然一缩,一种犹如身临无间地狱的恐怖冰寒之感席卷全身,那股寒意从尾椎一下冲上了头顶,他僵硬抬首望去。
照明晶石散发着幽幽的光,冷华之中拉出一道欣长的身影,在这个本该
无人的禁忌之地中,却有这样一名女子身姿亭亭立在冰棺之上。
她不知何时出现,周身散发出来的妖异姽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