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背着她,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在风雪之中。
从积雪冻土,至春醒的草地复苏。
云长空不知摆脱了多少来自身后北方雄城里那些强大修行者的追杀。
吴婴的出手,本就让他重伤沉疴。
若非胸膛下的妖心非凡心,恐怕他早已成为了道旁枯草里的皑皑白骨冷尸。
跨过前方的河道,便会有新的影子接应他。
可他一夜奔跑,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身形,更无法控制自己体内伤势溢出的鲜血痕迹。
一路血红飘洒,天降大雪,本应是他的幸事。
可他鲜血留下的痕迹根本来不及被大雪颜面,便被一位青衫公子身下的红儿马所舔舐干净。
青衫公子并未如以往那般悠然坐于马车之中,车厢已卸,他安稳坐在瘦弱的马背之上,斜跨着的小木箱在马蹄前进之中晃荡作响。
他那修长有力的十指间,正把玩转动着一截铜金断尺,目光玩味地看着前方雪地化绿荫之地里的那个踉跄背影。
马脖上的铃铛在风声里清脆作响。
红儿马牙齿森然,舌头猩红,舔了舔雪地中的鲜血,目光残忍而火热。
无论云长空速度如何加快,无论他摆脱或是以伤上加伤为代价,反杀身后的一众追杀者。
身后那寻风飘来的铃铛声总是不紧不慢的响动着。
就仿佛一个挥舞着镰刀却不迟迟割下身前头颅的死神,玩弄着镰刀下的猎物。
似是要让他在绝望之中寻找希望,直至
那希望之光闪烁,再由他亲手碎灭
当云长空视线里出现那条很长却不是很宽的河道时,他止了脚步,眼神无奈了一瞬。
察觉到身后那戏谑的恶意,他心中清楚知晓,身后那一人一马,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成功横渡河道。
看似希望的河道,实际上是他死亡的尽头之路。
无奈的眼神不过维持一瞬,便被视死如归的狠绝所代替。
他呸出口中的血水,满是血水冷汗的手握紧掌下的金羽刀,缓缓转身,凝视着远方踏雪的红儿马。
黑褐色的眼瞳犹如鹰隼锐利笔直。
既然不会让他继续前逃,那便绝地反击吧
他用力捶了捶胸膛下的心脏,感受着其中雄厚的妖力扩散至全身,咧嘴一笑,自语道“他妈的上天安排我重活一世,当了十八年的乞丐,两年的影侍潜伏生涯,真是妥妥的炮灰命,不过今日”
掌下金羽刀锋迸发出恐怖的流火炽炎,一股澎湃的元力汇聚出不属于这人世间惊人的妖火之力。
他唇齿紧咬,心口处被吴婴重伤出的血流伤口喷薄出赤辉色的星芒,一字一顿认真无畏,声震山川“老子才是主角”
坐在马背上的年轻公子噗嗤一笑“天才刚亮,这梦话还没说完吗”
他细细把玩着手中的铜尺,尺身之上淡淡天地符意流转“主角,可是没那么容易死的,但是你,接下来马上就要喂我的红儿马了。”
身下马儿听了这话,顿时兴奋激烈起来。
公子异拍了拍它不安分的脑袋,轻笑道“知晓大妖之血对你有着致命的诱惑,不过公子我倒也没曾想到,堂堂叶家门下,居然会培养妖类,哦真是差点忘了,你们家那个短命的世子爷,好像也是妖类出生吧难怪难怪”
云长空双眸窜出两簇怒火,笑容却是愈发深沉“老子听说过你的事迹,公子异是吧,你字里行间瞧不起妖类,但你胯下那匹腌攒货色我记得也是出自妖族吧打着什么汗血宝马的名头,不过是与血蛟混生的杂种,也亏你当做宝一样难不成它还是你儿子”
公子异眼中一直如春水般的笑意终于散成了寒风凛冽“你找死”
手中铜尺轻点红儿马的背脊,浓稠如血般的妖意顿时扩散出一道巨大的旋涡。
旋涡之中,红儿马口中爆发出裂耳的嘶鸣之声,鸣声震天,竟是逐渐的沾染了几分龙吟之音。
狰狞滔天的杀意破空而来,红儿马在巨大妖力旋涡之中化作一条四爪血色蛟龙。
腾腾滚滚的妖气将整个荒野都蔓延四布,霎时间血色龙息翻涌,顷刻之间将这方天地染成一片血海模样。
公子异乘龙而下,以手中短尺御龙,龙首两根血色龙须犹如苍穹射下的两道巨大箭矢,直逼云长空双目。
可任意一道龙须,都比他粗壮十倍。
若是落实,恐是不仅双目,整个身躯都会被碾压成泥
实质的攻击尚未抵至,那龙妖喷吐而出的余势就已经将这一片大地表面焦灼得寸草不生,恶臭泛滥
光是观这龙威气相,便知这杂种龙马有着通元境的实力。
而云长空有什么
那一身安魄中期的境界实在是卑微得不够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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