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青蔓却说“我可以,别瞧不起人。”
梁孚生把烟递过去,并为她点火,温言笑道“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别那么敏感。”
青蔓抽了两口,强烈的不适涌满整个口腔,她咬了咬舌尖“好难闻”
“原来你不会抽烟”
“我可以学。”
“这个没什么好的,学它做啥。”
“您讲这个话显然没有说服力。”
梁孚生无谓地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待在里面,大家都那么喜欢你。”
“像参观大世界的新奇玩意儿那种喜欢吗”青蔓摇摇头“您身为主人怎么不在里面招呼宾客呢显然大家更喜欢你。”
“我可再受不了那些罪。”梁孚生稍微偏下脑袋,深邃的眼睛如同月夜下山谷,树影婆娑,扰人心扉“青蔓小姐,你真的很爱反驳我,不管说什么都会被你找到攻击的漏洞。”
闻言她低下头去,默了会儿,侧颜似花落“今天太累了。”她不是故意夹枪带棒的。
梁孚生心想,年轻女孩在交际场大放异彩、受尽追捧,竟不觉得高兴吗
“你不喜欢应酬的场合”
青蔓眉尖往上拢,似乎觉得自己倒霉,神色懊恼“上了贼船了。”
“什么”梁孚生以为听错,简直忍俊不禁“你说什么”
青蔓抬手挡了挡嘴唇,接着心一横,索性一吐为快“要不是因为秋意,我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太危险了,稍不留神就会掉进虚荣的陷阱,真可怕。”
“可怕你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了吗”
“不,是你的阶层。”
梁孚生无法表示认同“难道社会分工不同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青蔓觉得这话很虚伪“差距太大怎么平等相处你看,你的一双子女刚刚就动手打了我的朋友温琰,而且还以多欺少。”
梁孚生拧眉苦笑“到底谁打谁我儿子可挂彩了。”
青蔓努努嘴“那也肯定是令爱和令郎先招惹她的,否则琰琰不会无缘无故闹事。”
梁孚生看着她,投降道“好吧,你说的都对,行吗”
青蔓与他目光交接,心跳忽然乱了几拍,她从来没有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如此温柔地注视过,真让人不好意思。青蔓低头躲避。
夜风里飘散着浓郁的玫瑰香气,这调情的花香多么不合时宜,四十岁的已婚男子和未满十九岁的女大学生,在盛开着爱情之花的夜晚偶遇,这很危险。
两人忽然没了言语。
三花在青蔓怀里撒欢。
梁孚生说“看来它很喜欢你,不如你带走吧。”
“可以吗”青蔓眼睛发亮,像潋滟的水光。
“当然。”
她笑起来。
这时小猫的双脚撑着她横在腹间的小臂,壁虎似的趴到她身上,两只前爪一下一下踩在柔软的胸部,青蔓“刷”地脸颊滚烫,红得几欲滴血。
梁孚生微怔,别开目光,拿起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滚轮。
宴席渐散,他必须履行主人家的义务,回到灯火辉煌里送客。
“梁先生,”青蔓抿了抿嘴,抱着小猫起身“谢谢你把它送给我。”
这是今天唯一让人高兴的事了。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青蔓不想隐瞒“跟您聊天很愉快。”
好巧,我也是。梁孚生笑道“我的荣幸,齐德拉公主。”
话说秋意把温琰带离宴席,她死活不愿坐梁家的车子,一个劲儿地埋头沿街走,不多久便走到了附近的霞飞路。
黄昏将近,东方的香榭丽舍亮点灯光,梧桐整齐排列,黑白相间的仲夏遮阳伞,随处可见饱含异国风情的俄文招牌。
这里是俄侨聚居地,其中不乏流亡的贵族,他们在霞飞路经营服装店、珠宝店、餐厅、药房、咖啡馆,怀念着故都。而大部分难民只能打杂工维持生计,或最终沦为妓女和乞丐。
车子一直缓缓跟在后面。
秋意想问温琰和逢予满月起冲突的原因,但见她浑浑噩噩的模样,不知怎么开口,心里很担心。
“你饿了没有,我们找个餐厅吃饭吧。”
中国人找不到话题时就会讨论吃饭。
温琰神情恍惚“不饿。”
秋意又说“走了那么久,不累吗休息一下吧。”
温琰慢慢停在原地,垂头打量自己的脚,就那么看了会儿,她转而望向街边的橱窗,一言不发地站立半晌。
“我要这个。”她抬起手,指尖抵住玻璃,指向里面陈设的一双高跟鞋。
秋意思忖道“穿这种鞋子走路更累。”
温琰拧眉,不管不顾“我就要它。”
“那,我们进去试一下”
“不试。”
秋意被她突如其来的坏脾气弄得摸不着头脑,同时又觉得好笑,并且心甘情愿为她鞍前马后。
“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