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口(2 / 5)

我轻轻地尝一口 画盏眠 10280 字 10个月前

司机问他去哪,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司机把车停下,他又不下车。

直到傍晚。

黎嘉洲如梦初醒,挤出两个字“景山。”

“现在已经快六点,圣泉寺关门了,你去景山做什么,山上有没有住的地方,”司机回头看向后排,劝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你告诉我”

黎嘉洲只是重复“景山。”

司机无法,只得挂了档一路疾驰。

到山脚,天已经擦黑。

山两边的树木蓊蓊郁郁,动物掠过树林留下一串轻微的响动。

山路上没有其他人,黎嘉洲的呼吸和踏在青石板的每一步声响震着耳膜。

那个人说陶思眠天煞孤星命格不凡。

那个人说陶思眠克父克母克子。

那个人说陶思眠一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没到一年,只用了一个月。

现在,晶科的搜救队找不到陶思眠,警方找不到陶思眠,全世界都找不到陶思眠。

黎嘉洲是个无神论者,可他不相信也不接受尸骨无存,他只能寄希望于非自然力量,哪怕他心里明白,这样的希望,无异于在零点等天亮。

黎嘉洲背了个黑色书包,看上去很重。

他一步一步向上走,一步一步爬上山顶。

他脑海空空,沿途的花草都如同记忆程序般刻进了脑海。

越是这样,她越清晰。

圣泉寺是古建筑,红墙飞檐,古朴厚重。

门口有几个小和尚在扫地。

黎嘉洲拦住其中一个,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你们住持。”

小和尚快步进去。

一会儿后,他出来朝黎嘉洲阿弥陀佛“施主是不是曾和师父在江边偶遇。”

黎嘉洲眼里一亮“是。”

小和尚道“师父不见。”

黎嘉洲从背包里拿了十摞现金装进牛皮袋,迎着小和尚惊诧的神情把牛皮袋递过去,神情冷漠“麻烦再通传一次。”

小和尚快步进去。

几分钟后,小和尚把牛皮袋还给黎嘉洲“师父不见。”

黎嘉洲把整个背包递给小和尚“麻烦再帮我通传一次。”

几分钟后,小和尚宛如受惊般出来把背包还给黎嘉洲“施主切莫如此。”

黎嘉洲嘴唇嗫嚅,强颜欢笑“麻烦让我见一下,我想知道她在哪。”

“阿弥陀佛。”小和尚向黎嘉洲行礼,关上了寺庙大门。

黎嘉洲拍门,无人来开。

“求求你们让我见一面,求你告诉我她在哪。”

他喃喃“我不信尸骨无存。”

“你看得到克父克母克子看得到血光之灾,你一定看得到他,你告诉我她在哪。”

“求求你让我找到她。”

沉重的木门坚硬如铁,所有的力道都由黎嘉洲砸出去,又回到黎嘉洲手上。

一声,一声。

一下,一下。

“是不是因为一百万少,”黎嘉洲想到什么,急忙道,“我还有钱,很多钱,我还有股份、房子、车子。”

“我可以重修寺庙,政府我也认识人,你们要多少我给多少。”

夜雨突如其来,黎嘉洲浑身湿透,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

可他全然顾不得,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那个人,知道陶思眠在哪,他不信陶思眠会出事,为什么会出事,为什么,为什么

可一次次敲门,一次次无人回应。

“凭什么,去你妈的血光之灾,去你妈的克父克母克子”

黎嘉洲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恶毒字眼都用上了,然后踹门,一脚一脚踹,耍尽了这辈子的泼皮手段。

可无论他怎么做,门就是不开。

双手都砸出血来,火辣辣,但不痛,门不开。

“为什么不见”黎嘉洲慌乱无措。

一捆立在墙边的木头倒地。

黎嘉洲骤地失去力气般摔倒在雨里,那个人不见,他是不是连最后希望都没有了。

陶思眠在哪

他的恋人,他的爱人。

黎嘉洲勾勾唇角,眼眶便湿了。

他看着背包里被打湿的钞票,只觉得生死面前,钱渺小得可笑。

他很想哈哈大笑,可一开口,哽咽到无法发声。

这个晚上,公众知道的是周识理伙同陶二婶,凶手在潜逃路上被捕,陶思眠出事并非偶然,但至今没有搜寻到尸体。

肖旭主动爆出投毒事件始末及其中细节,自损八百也要让陈潜罪加一等。

这个晚上,大家不知道的是,陶老爷子在黎家父母陪同下静坐、数着秒度过时间。

无数人沉默,又有无数人出声。

而一向骄傲的黎嘉洲在寺前大门跪了整整一夜。

他大哭不止,数度崩溃,整个人如丧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