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义子义女,往往就是奴仆的一种变相的合同。
例如阿全叔、阿富叔,那在官方名义上,也是过继过来刘家的义子。
仙儿也是给刘母磕过头的义女啊。
官面文章是怎么样,那是一回事,民间到底实情如何,是另一回事。
若纯粹按着官面的文书来讲,大宋恐怕这时候除了没有大机器生产之外,其他略加吹捧,就可以跑步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了吧这没多大意思,这跟说有宋一代,对外战争胜率在七成以上一样,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实际上,奴仆就是奴仆。
而这些刘瑜收养的孤儿,他们本来的命运,也就是跟阿全叔、阿富叔一样。
但刘瑜的话,却就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你们今头给我磕了头,那你们就是我刘瑜的子女,日后只要有履行子女的责任,那么你们不分男女,一样有继承家产的权利。阿全叔,你去把族里的长辈请过来,作个见证。”
对于那些孤儿,他们还很单纯,一时之间,大部分人,还在关心手上苏小妹发给他们的红包还有新衣物。只有唐不悔听着,膝行上前,抱着刘瑜的小腿,痛哭道“爹爹啊”
“起来、起来,我又没死,你嚎啥啥时候觉得,我会让你当奴作仆的”刘瑜不耐烦地伸手扶了她一把。
倒是边上苏小妹,颇是理解唐不悔,对刘瑜说道“你让她到武三郎那里学艺,如是奴仆当然不会有这待遇,听你说,那边吃食待遇,也是极好,所以这点不悔倒应心里有数。只是你说不分男女,大约便是她没有料到的事了。”
唐不悔拼命的点头,她想有自己的名字,她想有自己的人生,她不要被父母用彩礼,变相卖去某个她压根不认识的人家里,然后过上一辈子。刘瑜不单给了她希望,而且现在更是给了她所需要的尊重。
刘家的事,向来都是刘瑜说了算,出于礼仪,刘瑜去给刘母说了一声,他母亲倒是通彻“咱们家原来不过是小地主,这么大家业,都是我儿打拼出来的,儿啊,你觉得该如何,便如何”
而苏小妹也不是在乎钱财的人,不过她的顾虑,却是另一方面“如此,朝廷那边,会不会更以此说夫君收义子,要效五代云云”
“朝廷需要我时,便不会;朝廷不需要我时,便是没这事,他们也能寻着别的事。”刘瑜冷笑着说道,他算是想得通透了。
不过当族里的长辈被请过来之后,刘瑜却发现,他简朴的愿望,竟难以被族里的长辈认可。甚至还出现有长辈要以死相誎的局势,一时之间,闹得有点不可收拾。
当然可以说这些孤儿,本来就有过续、收养的官方文书,刘瑜个人又有这意愿,那立个遗嘱,百年之后按这来走不就得了要这族里长辈来干什么
这是大宋年间啊,族里长辈可以把人浸猪笼的大宋年间啊。
如果刘瑜真要履行他的诺言,那把族里长辈请来做见证,并且说服他们,就是必须的事情,否则那刘瑜就不过是做一出收买人心的戏罢了。
而那位要以死相逼的叔公,明显是刘瑜触动了他的底线,老人家倔着脖子,花白胡须在风里飘荡着,戟指着刘瑜“相公您是大官,小老儿也不敢以辈份欺你,你仍以礼相待,叫我一声叔公,我是感激的。但这事是万万不可,如此下去我刘氏一族,尽成笑柄啊相公”
焦点在哪
就在苏小妹提出的问题不分男女。
刘瑜要收义子,要给义子继承权,这个总归是以前也有的事,有些人家,为了避免没后,日后没有血食,收养义子把家产给他,以继血食,有这样的事。刘瑜这种自己现在还年轻,又有了儿子,还收这么多义子,其实就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族里的长辈,本来也不敢当面顶撞这经略相公,似乎族谱里,还没有人做到刘瑜这样七品的官,更没有放过一任安抚使的。
但不分男女,就触动了他们的神经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最后刘瑜只好做了一个妥协和让步,女儿的继承权,必须在她们的夫婿是入赘才能被保证。而按族里长辈所说的,刘瑜此时在族里,是如日中天了,他决定要给儿女多少钱物,那族里当然不敢也无权过问。
但如果刘瑜是要保证百年之后的继承权,那对族里长辈以势相压,我行我素,就不是一个理性的做法。这一点,刘瑜倒是颇为认同。所以最后也同意了这个折衷的做法。
于是刘府突然就人丁兴旺起来,在族谱里也多了许多的排行等等。
而如梦倒是向来不会跟人争执的,至于袭人更是有眼色的,不会去跟苏小妹顶撞。
一时之间,刘府之中,裱糊着颇是一片的光明。
但是就在这时候,刘瑜的假期远远还没到,甚至在韩琦、司马光这些宾客还没有辞别离开之际,朝廷的公文就下了来。
刘瑜职方司的差遣就不再兼着,而是擢起居舍人,以直秘阁,秦凤经略安抚使,兵马都总管知秦州。
这就让刘瑜有此错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