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的天气,阳光倒是极为不错的,刘瑜坐在凉亭里,有锦裘在身,泥炉于侧,风吹在脸上,虽有些寒意,却有爽利的快意。脚边的黄狗或许不如仙儿所养那条狗有来头,但也是鼻湿毛泽,看来颇是神骏,此时趴在泥炉边,偎在刘瑜靴边,尾巴不时一甩一甩的,颇有些说不出的惬意。
苦娘和艾娘如今长开了,一个着白色裘色,衬着翠绿裙裾;一个是在灰裘之下,鹅黄裙子,在这化雪的日子里,侍候在边上,别有一番的鲜活生气。刘瑜伸手拍拍了黄狗,那狗倒是知趣,一下就爬上刘瑜膝上,去舔刘瑜的手。
“天觉,你与小高、中立细说一下。”刘瑜避开黄狗的舌头,却笑了起来,对下首几人这么吩咐。
一句话,一件事,往往就见出高低了。
杨时是最老实,最忠直,所以他觉得很绕,他觉得这世间事,就应该黑白分明。哪怕在刘瑜的耳渲目染之下,有了一个情报人员的基本素养,但这天性,始终是扭不过来的。
高俅水平不怎么样,天分也就中上水平,但他悟性不错,所以他能说出“祖宗牌位”;
毫无疑问,张商英在三人之中,绝对是天分最高,水平也高,天资好加上水平高、悟性强,综合来讲,那真不是高出一分半点,绝对是高到不知那里去的水平,对于他来讲,这事到了这里,就清楚了,所以他很有把握,知道刘瑜绝对不会自个来动手。
这时听着刘瑜吩咐,张商英拱手道“相公吩咐,商英便试述一二。”
“业术有专攻,秦凤路安抚使如流水,然则秦凤路仍可以保持对外的强势,西北禁军日益壮大,可见王机宜与高副使,于秦凤路的治理,是功不可没的。若是不改他们的方法,那就没必要换人来;如果改他们的方法,谁有本事说一定比他们做得好他们已证明了,能胃得好这事,为何我们还要自己来”张商英说得很平实,没有引经据典,显然是为了照顾高俅。
能平实地把道理讲清楚,绝对是需要比较高的水平。
“所以我们不会自己来。”
“如果他们做得不好,那我们就用我们擅长的东西,来帮他们做好。”
说到这里张商英向刘瑜拱手道“相公,商英拙见,搏一笑耳。”
刘瑜轻轻地拍了拍手掌“说得通透,中立,小高,你们平时若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请教天觉,达者为师,没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这话张商英就不好坐着,要不就成妄人了,连忙站起来施礼道“英愚钝,不敢当相公谬赞”
刘瑜笑着伸手按了按,教他坐下说道“他们很快就会醒过来,王子纯也好,高公绰也好,都不是什么良善角色的。等他们醒觉过来,必定就会来向这边要求更多的支援,有得你们忙的。天觉你要不要休息一天不好意思,你这刚刚升了知南川县,我就把你弄过来,这因为这边当真是需要你。”
“不必憩息,难得相公错爱,商英当尽力以报”张商英也很高兴。
刘瑜能调他这么一个新晋升的县令来,那绝对是真的看得起他,有这么一个施展才华的本领,以张商英这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错过
待得三人退下去办差,刘瑜长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张商英,他文科生啊,他宋词研究的专业啊,他背得出大宋宰相列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张商英没错,这位就是大宋宰相列表里的人物
当然了,如果蔡京愿意来,刘瑜其实更愿意用蔡京的,这个奸相,能力是很不错的。
但蔡京在进士之后,就在士林里表示了自己是刘瑜的弟子,然后,马上就找刘瑜,说他愿意在京师,为刘瑜造势。甚至说白了,说他不愿到边关苦寒之地。强扭的瓜不甜,刘瑜也只能作罢。所以才想起张商英,一纸公文,得了中枢大佬用印之后,把刚升任知县的张商英弄了过来。
至于他之前跟王韶和高遵裕所说的,那不过是他大约记得的历史走势。
他不是研究战争史的,所以细节怎么知道干脆就把记得的东西,大略说了一番,然后就当甩手掌柜了。也正是如此,所以张商英才看透了,说“我们不会自己来”要自己来的话,刘瑜就不是这么一个作派了。
而王韶和高遵裕清醒过来的时间,要比刘瑜所估计的更快。
还没到中午,这两位就回来,不过张商英迎了上去“两位,经略相公去校场了。”
看着王韶和高遵裕,连袂上马而去的身影,张商英暗暗握了握拳,看起来,这边地,就没有一个是善茬啊“要于经略相公眼里,占一席之地,我辈还须自强不息啊”
怎么自强不息,那是张商英的事了,刘瑜现在就在校场,正在帮那些军汉自强不息。
不过这回比起昨天,他身边只有十几个老军了。
其他的老军呢剥了裤子,在下面挨板子呢。
“约法三章,昨天问大伙,都说能遵从,结果呢你们这几个老家伙,我脸都让你们丢光了。”刘瑜站在那几个挨板子的老军身边,笑骂着他们。
那几个老军颇有些尴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