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这来传旨的中使,也不可能猜得出来,童贯在这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童某人不单胆大,而且也敢花钱,这不到两个时辰,两千贯就这么赌一把,一般人真的干不出来这等事。
一直到随着中使入了宫,刘瑜还感觉很茫然。
直至由中使引着,去到殿中,却没见着皇帝,正中坐着一位说不出是三十还是四十岁的女人,她看上去极为强势,设若此时便是皇帝或是王安石陪在边上,也丝毫不能左右她那浑然天成的威严。
一般来说,这年代的官员,这么见着,难免是被震慑的。
刘瑜是个例外,无他,国家领导人,对于他的记忆里来讲,见过太多了,尽管不是亲见,但也是见过。对于没有见过鱼的人来讲,怎么去鳞怎么破肚怎么弄熟,是全无头绪。但对于经常吃鱼的人,就算没做过,真到了要动手去做一条鱼,便不是太好吃,总归也是折腾得熟的。
所以刘瑜整了衣冠,扼手,低头,准备行礼。
却就听着上头清丽的声音响起“不必多礼了,哀家是见官家要召见你,便过来看一看你这孩子。”
不是正式朝觑,刘瑜听着自然也就省了大礼参见的环节,拱手长揖,从容道“臣瑜,叩问太后金安。”
“你这性子也太急了,听说把同僚打得进了医馆也是做到安抚使的人,怎么如此不知分寸”高滔滔没有让人给刘瑜看座,也没有提起他的奏折,而是说起刘瑜今天出了王安石府第,把两个官员殴打得重伤入医馆的事。
刘瑜对此却是不以为意的,听着太后问起,摇头道“彼欲辱我,我自以直报之。”
如果不是来时,都开始在安排,怎么去海南岛种田练兵,也许刘瑜会担心,会患得患失。
但对于此时的刘瑜来说,他已经不在意了。
至少,在苏轼的乌台诗案之前,士大夫还不至于因为召对失措,而被干掉的。
只要没被杀头,那他也就不在意了。
对于高滔滔,刘瑜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刘瑜觉得这位跟司马光是两朵奇萉,都是投降派,北宋会亡,可以说就这两位种下的根子,然后再由赵佶这败家子来催发,才出弄出靖康耻这样的千古悲剧。
谁知道听他说完,高滔滔却没有大怒,也没有叫宫人把他叉出去。
“韩玉汝弄出那么一桩事,若是你去了,只恐又要惹出祸事。”
这本是家长里短的话,但她坐在上首,偏生从她嘴里说出来,自有一番王者风范。
尽管刘瑜对高滔滔很反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这个女人,当真是有她一番气概的。
不过刘瑜这时并不知道,童贯为他冒了什么险,听着这话,他颇为不满,当场就开喷“有高公绰在,安能没祸事依臣看来,无论是谁去出任安抚使,只要没有把高公绰这关节弄熨贴了,最后都是必定要出祸事的,而且不出事便罢,一旦有事,必定是大祸事”
刘瑜说得,那是绝对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事实就是这样啊,这就是真实历史走向啊,对于刘瑜来讲,他有足够信心和底气,来表述这个事啊。
高公绰是谁就是高遵裕。
高遵裕就是太后高滔滔的从父,也就是高滔滔的伯父或叔父。
刘瑜当着高太后的面,直接说高遵裕的不是,那是预着太后叫人把他叉出去的节奏了。
他不耐烦啊,要是王安石,还是皇帝来找他谈,倒也罢了。
出来高滔滔找他谈,谈什么
这跟司马光一伙的投降派,刘瑜真觉得跟她说多一句都是废的。
但不料听着刘瑜这么开口直接呛人,高滔滔却就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当真口无遮拦。”
然后接下来却就出乎刘瑜的意料“来人,看座。”
不单没被叉出去,还在太后面前有了坐位
“哀家从父,你这孩子,也敢当面这么数落”高滔滔说将起来,却隐约有一丝欣赏的味道了。
刘瑜坐在椅上,一时有点拿不准,这高太后,跟他印象中,不太一样
不过话到这里,他要转弯也转不了,也只能一路向前,一条道儿走到黑了“高公绰刚愎自用,好大高功。这等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是太后从父,恰恰就是大祸若他不是太后的从父,大抵也没有人帮他遮拦,只因高公绰是皇亲,是以一旦到了没法遮挡的时节,必就是大祸”
殿中沉默了良久,方才传来高滔滔清丽的声音“你这么说话,就不怕哀家降罪于你”
“怕。”刘瑜沉默了几秒,回了这么一个字。
“只是说到这份上,也没法回头颂圣拍马,不如说通透。”
高滔滔在宫里,何曾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一时听着颇为新鲜,不禁嘴角弯了起来“哀家从父,确非帅才,难以容人啊。”
刘瑜点头道“太后圣明。”
但跟高滔滔奏对,不是回几句太后圣明就能解决问题。
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