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放马而行,马蹄在夜里的长街,格外的刺耳。
这不是月上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辰了。
而已是更深夜静的时分。
有巡逻的军兵听着马蹄声,便转了过来,见着刘瑜,却是抱拳为礼立在路边。
刘瑜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就任着胯下良马自行向前。
王四看得新奇无比,他从来没有想到,刘瑜在京师,还备有这样的底蕴和力量。
去到一座宅院面前,却就有人迎了出来,给刘瑜牵住了马。
刘瑜翻身下了马,冲那人点了点头,便向内行去。
这时那宅院的檐角上,有当值的人物发现了刘瑜。
事实上要不发现也真的太难的,马蹄不包,鞍住挂着灯笼,刘瑜又是一袭雪白长袍。
但檐角那人方自起身,还没说话,他胸前就突然长出了一截刀刃。
没有人的胸口,会生出刀刃的。
若是生出刀刃,自然是有人从身后把刀捅了出来。
那人回头努力望去,却见着平日里,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同伴,冷冷地望着自己,用力一拧手里的刀把,这惨叫一声,当场死得通透。
有人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刘瑜提着袍裾,就跟在后头。
而王四捉刀在手,行在刘瑜身后,颇为紧张。
“四哥,无碍的。”刘瑜也能感觉到王四的紧张,开口安慰了他一句。
“相公。”路过有丫环见着刘瑜,却就向刘瑜行礼,似乎刘瑜方才是这宅子的主人一般。
刘瑜也笑着向她们点头致意。
更夸张的是去到内院,有个管事见着刘瑜便来请安。
“你家二郎,差不多也该成亲了吧”
那管事笑呵呵地回着话“回相公的话,日子就定在下个月。”
刘瑜伸手拍了拍这管事的肩膀”到时若是走得开,我去给你贺一贺。”
“啊哟,相公您这是要折了小老儿的狗寿么”那管事喜出望外。
这时有两个护卫行出来,喊问道“什么人半夜三更的,何故在这里喧哗活得不耐烦了么”
“是我。”刘瑜向前走了一步,那两个护卫见着刘瑜,连忙拜倒行礼。
“起来吧。有没有什么变动”刘瑜紧接着向他们问道。
“回相公的话,不曾有什么变动。”
刘瑜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守着这里,四哥跟我来就好了。”
王四已经完全傻眼了,甚至可以说,他有些机械了。
麻木地跟在刘瑜身后,走进了这院子,又行过了天井,去到主人房前。
刘瑜伸手止住要推门的王四,自己屈指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入娘贼的,失心疯了么大半夜的,敲什么鸟门”
那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很异常的尖锐。
刘瑜笑着长叹了一声,对王四说道“还是劳烦四哥,把这门打开了吧。”
打开这门很简单,对于王四来说,就是伸出短刀,从门缝里把门闩挑上去,门就开了。
“劳驾,掌灯。”刘瑜笑着对身后侍候着的管事说道。
那管事连忙持着灯笼,率先走了进去“不敢当相公这话。”
刘瑜就跟在那管事后,走了进去,还没进里间,外间侍候着的丫头就被惊动起了身。
“不好意思,是我,有些晚,打扰了。”刘瑜没等她尖叫,便低声温和地这么说了一句。
王四听着就尴尬,什么叫有些晚
这是人家的卧室打扰能打扰到人家卧室里来
但让王四无语的是,那丫环揭开蚊帐,挑灯看了,居然就出了蚊帐,穿着小衣欠身道“原来是相公,奴婢见过相公。”
“给我泡杯茶,谢谢。”刘瑜微笑着对这丫环说道。
王四要不是刚才能感觉到,屋檐那个哨卫被干掉,那他真会以为这是刘瑜某个金屋藏娇的宅子。而这个时间,就听见里屋刚才那个尖锐的骂娘声,显得有些惊惶失措“谁是谁”
刘瑜挥了挥手,让管事自行退下,却拿起丫环点起的烛台,一手撩起袍裾,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走了进去“石公公,如此不是待客之道啊。”
行入房内,刘瑜把烛台放下去,撩起袍裾,在房里的梳妆台前坐落,把二郎腿一架,冲着床上一脸惊魂的石得一,抬手一让“石公公,还请更衣。这样总归是不雅的。”
“你”石得一看清了来者,见是刘瑜,他虽然暴怒,但之前的惊慌失措,却就消失了。
石得一不是无能的人,他不是个好人,他干坏事,但他绝对不是个无能的人。
最为恐怖的东西,是未知的,就是刚刚刘瑜还没有露面的时候。
而当刘瑜坐下来的时候,石得一就也镇定下来了。
“麻烦吩咐厨房,煮些宵夜好吗却是有些饿了。”刘瑜对着床上锦被里,那石得一的外室拱了拱手,这般提出了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