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浅什么也没有说,便准备上花轿了,正当她上花轿的时候却忽然转过了头,语气十分平静地问道“南珠,若是我有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她没有用被公主调教好了的尊称与卑称,就像是从前还在小镇里的时候一样,温和地看着她的情郎。
时映雪听得心中一咯噔,那种诡异的恐惧之感再次袭来,可不等贾南珠回答,元浅便上了花轿,从此离开了这令她最为伤心绝望的地方。
公主并不知道的是,钱大人不仅仅好泼辣俏丽的小娘子,还好在床笫之间毒打侍妾,元浅送过去没有半个月,便香消玉殒了。
元浅死的那一天时映雪仿佛心有感知,一直焦焦躁躁的,贾南珠本正在与公主翻云覆雨,受时映雪影响心中也是心烦意乱的,乍然听下人来报,送出去的浅姨娘死了,如今被钱大人送了回来,还有些恶心地让下人把元浅的尸首扔去乱葬岗。
可就在这时灯忽然灭了,公主有些害怕地往贾南珠的身上贴了贴,却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摸在了她的脸上,她喊了一声“是夫君吗”
身边之人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公主只觉得自己被手摸过的脸上有些黏糊糊的东西在流着,她伸手摸了一下,便感觉到刺鼻的血腥味儿有哪个女人不熟悉血的味道,这下子她才知道出事了。
天地之间忽然雷光一闪,震耳欲聋的轰隆一声,霎时间照亮了屋里,公主只看见自己的情郎脖颈上紧紧地握着一只手,那只手苍白瘦削,却布满了鞭伤与刀伤,鲜血淋漓,而她修剪地漂亮圆润的指甲上蔻丹如血,将她吓得陡然尖叫起来。
而那双手的主人真容也渐渐地显现了出来,她还是生前那个瘦削的模样,可她漂亮的容貌已经被刀划地看不清了,连头都歪歪斜斜的,脖颈上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
是元浅。
贾南珠被吓得不敢动弹,而早应该死去的元浅力气大的诡异,她一只手就握紧了贾南珠的脖颈,任他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
元浅冷笑了一声,昔日温和的嗓音此刻都是恨意,她并不看公主,只是看着辜负了自己这一生的贾南珠,眼中颗颗血泪落下。
“你为何要骗我”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陷于轮回,不得好死”
窗外的惊雷又炸响了一次,这句话也如同惊雷一般,在时映雪的脑海之中炸响。
脑中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而身体下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拉扯着她离开一般。
忽然贾南珠,公主,还有元浅的身影一下子便消散了,时映雪只觉得自己沉在一滩潮水之中,一下一下被推着往水底走去,而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她五官精致绝色,而一双凤眸之中藏着楚楚哀伤。
一节藕臂伸了过来,温柔地抚着时映雪的脖颈,忽的一下收紧了,将她掐得喘不过气来,那双凤眸之中也滚落出大颗大颗的血泪,尖利而痛苦的嗓音在时映雪耳边甚至是脑海之中炸响,一声一声都是诘问“南珠,你为什么要骗我”
时映雪脑海之中一疼,却觉得这么多年一直掩住了她记忆的阀门一下子打开了,她脚下道纹瞬间亮起,血脉之中早已烙印下的习惯已经汩汩流淌着,一柄锋利的宝剑从她手中浮现,随后带着雷霆之势,一下子砍在了哭泣的元浅脖颈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将她正红色的嫁衣染得深了些。
她松了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时映雪,语气之中满是悲伤“南珠你”
“我不是贾南珠。”时映雪的剑没有收回,反而更加用力地往她脖颈上再次一砍,几乎将她整个头颅都砍了下来。
“没意思。”元浅脸上所有的神情都消失了,她俏丽的凤眸抬了抬眼尾,一双眼之中甚至还有些索然无味。
染着蔻丹的手就这样随意地在时映雪面前一撒,几颗水珠落在时映雪的脸上,仿佛起了一层雾气,“嘭”地一下将周围的一切都给炸了个干干净净。
时映雪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站在一处草甸子上,之前鬼气森森的沼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一片祥和,连她手中的剑上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痕。
刚才是梦吗
就连她回想之前的东西,都觉得没有一丝阻涩之感,就像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并非一个梦。
回忆里这么多年的时光仿佛流水一般匆匆流走,可细节却清清楚楚时映雪记得少年贾南珠心中那种热烈而蓬勃的爱情,也记得他心中的野心与渴望,更记得他的背弃誓言,还有负心薄情。
情浓的时候,贾南珠教给元浅的一句诗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有没有想到,彼时己为念诗人,来年己为诗中者呢
时映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入这样一段显然是别人的记忆里,可她觉得自己至少学会了一个道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的时间应该留给修炼与成长,而不是去寻找一个难以找到不会变心的情郎,更不是花时间为一颗时时可能改变的恋人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