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沧澜,冬去春至,流光溶溶。
第一剑仙君同仙尊和沧澜掌门周曜光在花树下对坐。仙尊换回了他洗得发白的天青道袍,取出他埋了三十数年的喜酒,斟一杯给徒儿“陈年好酒,小六,你也尝尝。”
周冥接过他的酒杯,抿上一口,醇厚得难以形容。
“好喝么”君同仙尊问着,自己也啜了一口,轻笑着自答“果然是好酒。”
周冥有些迟疑“这味道不像是仙界所有。”
“对。”仙尊一饮而尽,“上代魔尊与他的所爱合契时,他专门酿的喜酒。一生只喝一次,自当是一生当中最醇香的酒。”
周冥不似师尊海饮,他觉得手里的酒杯烫极了。他看着一切如常的师尊,注意到他掌心里还有未好的灼伤,那是在魔界罪渊上受的伤,也许是因那烈焰过于炽烈,又或许只是师尊保留下的遗迹。
“师尊。”周冥默默看着超凡出尘的师尊,不拐弯地问“您心悦那位么”
君同仙尊神色如常,答“有些人只适合做友人,我和他惺惺相惜,互为敬慕,也互不干涉。就好像有些人生来只适合做道侣,不管起初是对手抑或敌人也罢,最终都会牵到一处去。”
师尊从来不会说谎,他只会转移。
“也有些人,只适合做陌路人。”君同仙尊喝着酒,看他,“像你和徐珂。”
周冥眼睛有些胀痛,默默无言地仰颈喝尽了杯中酒。
是。并非错过,而是他不适合。
“这滋味很好。”仙尊品着酒说,“红尘嚣嚣,有过一位知交,很好。”
师徒相对饮酒,过了半晌,风过,花叶簌簌飘落。君同仙尊鼻尖一耸,侧首看向一边,眉目微微动了。
周冥也听见了什么动静,环顾四周,忽而看见草丛里钻出一只灰扑扑的仓鼠,竖着两只爪爪,滚圆漆黑的眼珠子瞧着他。
君同仙尊的眉目黯然又欢欣,举杯向仓鼠示意“喝酒么”
“吱”仓鼠抬爪挠挠头,左顾右盼的,这时草丛里又挤出一只白色的猫咪,粉色的鼻尖蹭了蹭仓鼠。
仓鼠往前一跳,灵流
涌动,褪去伪装,成了身着红衣的魔界尊主。
周冥毫无准备,手里的酒杯哐当地掉落,回神后立即将腰间的凝思剑隐去,又赶紧在周遭御起遮蔽的结界,心脏扑通直跳。
他怎么还敢这样悄无声息地潜进来沧澜当年火钟夜鸣,至此所有沧澜弟子都对魔尊徐珂恨之入骨,若非两界之间还有结界,仙修们早就群起攻之了,好歹把面目变换一下师尊、师尊还在这儿呢
徐八遂不知道周掌门心里的担忧紧张,他弯腰把美貌的大白猫抱起揣在怀里,自来熟地坐到了君同仙尊的旁边“喝这是什么好酒”
君同仙尊再取一个酒杯,斟满给他,不说出处只笑。
徐八遂一手抱着猫,一手接过酒杯,喝完大声喟叹“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好喝的酒”
仙尊答“酒中蕴着爱意,自然醇香。”
周冥见这两人相处融洽,些许不解,吊着的心松泛了。魔尊看样子不似是来找他的,他便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坐着,竖着耳朵聆听他的声音。
徐八遂遇着好酒,舍不得囫囵吞下,便晃着酒杯嗅酒香,带着笑意和仙尊聊天“我不请自来,老头,你们不介意吧”
“我和小六无妨,但沧澜其他弟子怕是不能。”君同仙尊轻叹,“你往后也需慎行,两界之仇,六界偏见,向来很难淡化。”
“嗯。”徐八遂点过头,声音低了些,垂着眼还挂着笑,“月前,你帮我们魔界渡过浩劫我还没向你们道过谢呢,谢谢了啊老头。”
他侧首向周冥,白猫也睁着他那寒意凛凛的眸子看过去。
“周六,我也谢谢你。”
周冥轻轻嗯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攥着腰间已隐去的剑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
君同仙尊点了点头“魔界如今如何”
“万事大吉。”徐八遂唇边浮见小酒窝,“仙界呢海镜怎么样了”
“裂痕不小,修为深厚的大妖已经见形了两位,惹得仙修们如临大敌。”君同仙尊浅啜酒,“好在他们没有恶意,我等与他们商讨到前日,才算把仙妖两界的往来协议定
好了。妖修强悍,仙界习惯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海镜裂痕可补,人心难补,慢慢来吧。”
“两个大妖”徐八遂嘴巴张成o形,“是一只耳朵边有羽毛的,和一只九尾狐妖吗”
君同仙尊和周冥俱愣住“你怎么知道”
徐八遂抱紧了一头雾水的白猫,眼中柔和“我在梦里见过他们,羽毛那位是妖王,名叫偕,狐妖是他伴侣,就叫九狐。他俩看着不坏。”
“妖界和我们魔界相反,常年下着冰雨,日子也极难过。”他想了想,抬头来自荐“往后如果仙界和妖界出了什么摩擦,若不嫌弃,我愿意在两界里头调解。”
周冥无言,君同仙尊则给他斟满“好,那我也替将来的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