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2 / 3)

行似乎漫长得像一个冬季,直到铺天盖地的寒芒刺痛了薄薄的眼皮,他睁开眼来,看到了立在东海之心的宏伟海镜。仿佛天地间亘古以来始终是黑暗,只有这无边无际的冰墙是唯一的寒光。

“靠,这玩意和老子相克”龙魂在识海里嗷叫一声,随之躲进他识海深处去瑟瑟发抖。

以此同时,周烬也发现自己在发抖。与龙魂所说的相克不同,他只觉出一种奇特的共鸣。毫无疑问,他的魂魄畏惧这绝对的神器,但是他那流淌着无尽冰流的血液却充斥一种奇特的沸腾,如同无源之泉终于找到了最初的起源地。

“白渊,看到那道可怕的裂痕了吗”周守按着他肩膀,仰首望着海镜那致命的伤痕,“你的血和心,将成为海镜新的血肉,使它重新完美无缺,拱卫仙界千秋万代。”

周烬心中绷紧的弦终于断了。

所谓真相,原是如此。

他将死于至寒的不朽。

周守欣赏着他脸上那掩藏不住的绝望,知道他明白了,便推着他向前而去“来,你十一年的苦寒,今日开始将被赋予全新的意义,和这永恒的神器并融。”

海镜有远古禁制,他们谁也说

不出来的秘密,原来原因如此简单。

冰咒将他变成了一具行走的极寒容器,每月十五,那神器的碎片蚕食着他的血肉,历经数年长成。

周烬无从反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控着放在海镜上,掌心下出现一个极度复杂的引渡阵法。没有多久,在他体表不出现任何伤口的前提下,鲜血从他掌心下汩汩而出,从下往上向海镜逆流。

这是粉碎骨骼,撕碎魂魄的寒冷。

他无休无止地发着抖,看着夺目到反光的海镜出现变化,裂痕在他的鲜血的浸润下合拢,光滑如远古新生之时。

这就是他周白渊血肉和心脏里滋养的东西海镜的碎片。

一瞬如一世,一世如永恒。他们想让他死在永恒的憎恶的寒冷里。

周烬意识消失,丧失了一切行动的能力。

等到再度醒来,他又在卫道阁里,叫人错觉海镜是一场梦。

“醒了”

周守的声音响起,随即浓厚的药味和声音从远至近。

周烬浑身彻骨的冷,无力地看向他。

沧澜掌门将他半扶起来灌药,不管他能不能吞咽下,洒得衣襟遍是。

“只是抽些血而已,你就昏迷了一天,许是因为没有灵核的缘故吧。”周守云淡风轻地说着,语气藏着恶意的愉悦,“白渊,你如今还死不得,需得等到满月那夜,我才能将你的心脏剜出来,届时一切归位,海镜再无裂痕。”

周烬反胃地咳起来,扒着床榻的边缘撕心裂肺地咳,直到咳出血来。

周守看着地上的血笑起来“真浪费。”

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拽住了周烬的衣襟,只是为时已晚,卫道阁的门外传来拍打声,呼喊的声音沙哑如剧烈咳过“父亲”

周守脸上飞快地闪过异样的神情,周烬发着抖抬手去擦唇边的血,寒意和不屈如故。

他的声音如天籁“来啊。”

就算终将陨灭,他也必然要带走一个,至少扎上一刀。

不过是疯子和疯子的对决。

周烬的喘息时间没有太久,仅在

两天后的深夜,他又被周守拖着飞往东海的海镜,再次生不如死地祭血补海镜裂痕。龙魂似乎受了海镜的禁制影响,比他还奄奄一息,三天里一个字都吭不出声来。

龙魂可以潜进他识海里,他周白渊无处可躲,但他的忍耐力也非比寻常,这一回不像上一次那样很快丧失意识,他甚至借着清醒的时间看透了手掌心下那个隔空取血的阵法运行。

周守不愿意让周冥知道,或者不希望他转移自己的伤口。

周烬竭力去想着其他事物,然而个体在天之盾一样的海镜下太过渺小,他坚持不到最后,还是在中途昏迷过去。

但他这回再醒来时,此身已不在卫道阁,而在不朽山君同仙尊给他设的小屋子里。他看见的也不再是周守那令人作呕的脸,而是面容苍白的周冥。

周冥上前半抱起他喂药,每一勺都极尽小心,周烬慢慢吞咽过,忽然听见呼吸声错乱,脸上发凉,原是喂药人落泪。

周烬开口轻声笑起来,声音嘶哑“师哥,我不想喝到你的眼泪。”

周冥别过脸,以免那些水珠掉进汤药里,可他的手逐渐止不住地发抖,一声简单的对不起也沙哑如师弟。

周烬喝完精神好了一点,倚靠在床前眯着眼打量他“师哥知道,三师兄亦是。”

周冥点了头,唇角有泪水淌过“我原以为,要到满月去我以为还有时间,还有回旋余地,我能把灵核剖给你”

把灵核剖给他,保证他活着在补完海镜裂痕的前提下。

周烬侧了脑袋,柔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一个废物和整个仙界的未来,怎有可比性呢,师哥选的,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