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长大,却信誓旦旦地向她许诺“这样的糖,我可以给你买一屋子。”
骆三笑了,傻傻地直乐,红着眼睛,用力点头。
好。
她想去江家,不是因为江家有糖,是因为江家有江织。
那日晚上,江织便与他家老太太说了“我要把骆三接到江家来。”
江老夫人在院子里纳凉,手里摇着蒲扇“接来住几天”
少年站在树下,萤火虫围着他绕,他说“一直养着。”
到底还少不更事,这么随心所欲。
江老夫人斩钉截铁地否决“不行。”
他漂亮的眸子立马就沉了,脸拉下去“为什么不行”
“我们江家不需要养子。”
他恼“谁说当养子了”
江老夫人好笑“那你接他来做什么”
他倒真想了想,可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借口,干脆便说“就养着不行吗”骆三生得那样瘦弱,肯定也吃不了多少,也不挑食,多好养。
江老夫人用摇椅上坐起来,语重心长了“织哥儿,你已经十六岁了,在家里养一个男孩子,别人会说闲话的。”
他可管不了别人“我用我的钱养骆三,碍着他们什么事了我看谁敢嚼舌根。”
听他这么犟,老夫人脸也拉下来了,口气重了“当着你的面是不敢,背地里会怎么说”
他语气强硬,不退让“随他们说,我养我的。”
江老夫人怒了“织哥儿”
“奶奶,”少年放软了语气,平日被宠着惯着,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当我求您了,让骆三来江家行不行”
他还是头一回求人。
老夫人也为难“就算我答应了,骆家也不会答应。”
他俊脸一沉,虽年少,可眼里透着一股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狠厉与果断“不答应我就抢。”
说的什么话
这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做的事吗
江老夫人哪能这么由着乱来“说得容易,他的户口在骆家,骆家不点头,你怎么抢”
少年面不改色“硬抢。”
“胡闹”
月光从银松树里漏出斑驳来,笔直站立的少年突然跪下了。
他长到十六岁,从不跪人,祖宗都不跪,这次为了个外人折了膝盖“您不让我胡闹,我也胡闹定了,您若不帮着我把骆三抢来,我就跪着不起。”
他是故意的。
老太太平日里最心疼他的身体,便故意用了苦肉计。
若是这一招还不顶用,那麻烦了,他得用不光彩的阴谋诡计,他还是一样能和平解决,那样,也能少给那个孩子树点敌。
他是江老夫人一手养大的孙子,她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甩手不管“那你跪着吧。”
这一跪,跪了两个小时。
后半夜,江老夫人还没去睡,正想去院子里瞧瞧那个小子,江川就匆匆忙忙过来传话了“老夫人,小公子他”江川急得满头大汗,“小公子他呕血了。”
江老夫人一听就急了“怎么回事秦医生呢秦医生来了吗”
当时,是江织身体最差的时候,每天都要用药养着,甚至,主治医生说,准备后事吧,别说二十五了,恐怕成年都熬不过。
医生的诊断,还是那八个字先天不足,心肺皆虚。
这一病,整整一日昏迷不醒。
他醒来的时候,是天黑,江老夫人来床头守着他“织哥儿。”老夫人大大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床上的少年病恹恹地躺着,有气无力,他还在高烧,两颊通红,挣扎要起来“我要去接骆三。”
江老夫人安抚“你先好好养病。”
他不肯,爬起来“先接骆三。”
老夫人拿他没办法了,心软了,只能应了“行行行,我去骆家谈。”
羸弱的少年这才眉眼舒展,笑了。
江老夫人哭笑不得,起身,打算去一趟骆家。
门口,江川跑进来“夫人,小少爷,”江川犹犹豫豫,看了看床上的人儿,支吾好一会儿,才说,“骆家传来噩耗,花棚大火,没了两条人命。”
少年立马问“谁没了”
江川不作声。
他吼“谁没了”
“骆家养子”
话才刚说完,床上的人咳了一声,呕出一口血来,全吐在了被子上,染了一大片殷红。
“织哥儿”江老夫人看见血,急得大喊,“快叫秦医生过来”
江川立马跑去叫医生。
“咳咳咳咳”
他还在咳,捂着嘴,几滴血从手指里渗出来了,另一只手撑着床起身,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老夫人按住他“你别动了,先躺下,医生马上就过来。”
他用手背擦掉血,原本苍白的唇,被血色染红了,眼睛也是通红的,撑着床的那只手在发抖,脸上表情平静得可怕,他一字一顿“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