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忍着不掉泪的样子“我、不、是。”
那个年纪的孩子,声音都是软软糯糯的。
他不是,他像是从来没有开过口,嗓子是哑的,可是细听,还是听得出来,那是稚嫩的童声。
怯怯的,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惧怕和惶恐。
他伸手抓住了妇人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秀姨,我会说话,我自己学的,我不用人教就学会了。”
他以为秀姨会夸夸他。
因为从来没有人教他说话,他也学会了。
妇人狠狠推开了他的手,冲他吼“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是女孩,会弄死你的,你还要开口吗”
哦,原来小光头是个女孩。
他哭着点头了,不敢哭出声,小小的身子在发抖“我知道了。”
“我以后都不说话”
像老旧的电影,这一帧突然抽离,又有一镜闯进来。
小光头变成了骨瘦嶙峋的少年了,还是很瘦,也很矮。
他拽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进了这个屋子,那个男孩儿比他高很多,皮肤很白,在咳嗽。
他便给男孩顺气,踮起脚,偷偷地说“你要躲起来,他们给你喝毒药,他们都是坏人。”
太久太久没有开过嗓,声音又粗又哑。
男孩很惊讶“你会说话”
他没有回答,去翻他那个破破烂烂的枕头,从枕头芯里翻出来一颗药,再跑到男孩面前,把药捧着给他。
他说“你吃这个,这个没毒。”
声带很奇怪,发出的字音也很奇怪。
“咣”
周徐纺趔趄着站不稳,撞到了桌角,眼前的画面应声而裂,在脑子里冲撞,撞得她头疼。
那个孩子是谁
是幻觉吗
楼下突然有人惊呼“什么声音”
“好像是阁楼里。”
周徐纺顾不上了,直接跳了窗,刚落地,耳麦里传来声音。
“阿纺,有情况。”
“快撤”
周徐纺摘了耳麦,细听。
有脚步声,还有车轮压地的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围起来。”
是骆青和的声音“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周徐纺循声望去,她视力好,能看见坐落在百米之外的骆家车库,升降门突然大敞,七八辆越野车开出来。
这个骆青和,精明得让人讨厌了。
周徐纺本来打算逃的,突然不想了,她想教训人了。
“z是吧”她走过来,穿了条闷青色裙子,“等你很久了。”
周徐纺一身黑衣,站在路灯下,鸭舌帽的暗影把眼睛挡住了“你调查我”
都找到霜降那去了,应该调查很久了。
怪不得理想说,骆家人都是狗,咬住了就不松口。
骆青和撩开耳边的发,她不靠近,远远站着,看周徐纺“跟你这种人玩,哪能不做点准备。”
她查这人很久了,知道江家雇佣了她,也知道,她有多能耐。从江家立案调查开始,她就在等了,最好找上门来,她想会会这个跑腿人很久了。
果然,她代江家上门来了。
“是谁雇你来的江织,还是许九如”
江织落水,骆家出了嫌疑人,她这一趟,肯定是替江家跑的腿。
周徐纺没有作声。
骆青和也不急,挥了挥手,示意那几辆越野车靠近“他们都说你能上天入地,今儿个,我就要瞧瞧,你怎么上天,怎么入地。”
他们是谁
是越野车里的那二十几位。
周徐纺看一眼车上的贴的o,她的同行for。
风有点大,她把皮衣外套里的卫衣帽子扣在鸭舌帽外面,嗯,把带子也系上,看向骆青和。
“我警告过你的,不要查我,也不要惹我。”她蹲下,捡了块拇指大小的石子,在手里抛了两下,“我是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但是弄死你,比上天入地容易很多。”
声音冷冷清清,没什么起伏,说完了,她就掷出了手里的石子。
那石子走了个直线,划破风,擦着骆青和的脸,打在了她身后的越野车上。
咚
越野车的车玻璃裂了。
骆青和头甩到一边,侧脸迅速渗出血来,她伸手摸了摸那半指长的伤口,沾了一手的血。
伤口不深。
她顶了顶疼得发麻的腮帮子,眼里的火光燃了“你不会弄死我,你接了那么多跑腿任务,从来没有出过人命。”她笑了,看着周徐纺,“杀人,你敢吗”
周徐纺磨了一下牙齿。
这个女人太讨厌了,肯定查了她很久。
“把她给我抓了,谁得手,要钱还是要权,”骆青和拖着长长的尾音,“都行。”
一句话,教越野车里的男人们全部蠢蠢欲动了。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