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很温柔“她比我小了十五岁,长得像我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也很乖巧,医院的护士和医生都喜欢她。”
他说医院。
他的妹妹生病了。
江维尔坐起来“她现在在哪”肖麟书从来没有跟她讲过他的家庭,她每次问起,他都直说,他没有家人。
他不提,她怕戳他伤口,也不问。
他把毛巾放下,浸了热水,又拧干给她擦手,语气出奇地平静,他说“我妹妹她去世了。”
江维尔呆愣住。
“我们第二次见面的那天,是她下葬的日子。”
他妹妹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十一岁,他父母不在,自己一个人办了葬礼,没有亲朋好友,他喝了几杯酒,就去开工了。
他以为那会是他最后一部作品,拍完了就退圈,可她出现了,带着满身的光,闯了进来。
江维尔想起了那天,他们在跆拳道馆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她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人呢,分明对谁都温柔和善,偏偏眼睛里很悲伤,像对世界绝望了。
原来,那天他的妹妹下葬。
“是不是因为”她问不出口。
肖麟书点头了,知道她要问什么。
“我妹妹心脏不好,要在医院养着。”他笑了笑,自嘲,“她命不好,摊上了我这个没有用的哥哥,我救不了她。”
停顿了许久。
他低着头,说“靳松给的是救命钱。”
絮絮叨叨,他说了很多,说得安静,平铺直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他也才刚成年,双亲遇险,一死一伤,他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母亲其实是救过来了的,只是还有病重的妹妹需要救治,她亲手拔了呼吸机。
双亲逝世之后,所有的亲戚都将他置之门外,他还小,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他那具还稚嫩的身体。
靳松很狡猾,与他签了合约,给的钱和资源只能救命,不会让他有机会羽翼丰满,就这样拖了他八年。
他把冷掉的毛巾放下,抓过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我妹妹没有等到合适的心脏,去世之后,我本来是想解约的。”
然后她出现了。
十年为奴,前八年为了他的妹妹,后两年,为了他的私心。
“靳松手里有视频,我怕你知道,”他还抓着她的手,用了很大了力道,“是我自私了。”
她眼睛又红了,即便他说得这样心平气和,她也知道,这漫长的十年里,他过得的是什么日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他沉默了很久“怕你嫌我脏。”
她突然不说话了。
“维尔。”
她伸手,去解他衬衣的扣子。
肖麟书按住她的手“维尔。”
“我看看。”
他摇摇头“伤都好了。”
她不松手,继续扯他的扣子“让我看看。”
“不看了。”他声音低哑,像央求,“维尔,我身上很脏。”
他把所有的自我厌弃,都写在眼睛里,明明晃晃的无力与痛恨,也都写在眼睛里。
江维尔不管不顾,红着眼睛冲他喊“我要看,我就要看。”
他迟疑了一会儿。
“好。”
他就松开了手,由着她解开了衬衫的纽扣,锁骨以下,有很多痕迹,有些已经好了,有些还有疤痕,有的是烟头烫的,有的是鞭子抽的。
怪不得,交往这两年,他从来不碰她。
“这个是用什么弄的”
伤口在胸口,约摸五厘米长,江维尔手指覆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肖麟书想了一会儿“太久了,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她眼泪都逼出来了,她凑过去,唇贴着那块伤疤“不脏。”
抬头看着肖麟书的眼睛,江维尔说“你一点儿都不脏。”
一字一字,珍而重之。
他抱住她,还是示了弱“维尔,我怕了”
次日,风雨交加。
帝都的冬天,总是如此,严寒刺骨,今天的雨雪比往年更嚣张了些,下个没完没了。
下午四点。
靳松刚下电视台的访谈节目,秘书过来说“副总,靳董他去见了薛家人。”
他那个哥哥啊,是真想搞死他。
靳松边走,边整理西装的袖口“薛家哪位”
秘书回“薛三爷。”
薛家那位中医
靳家和薛家以前并没有什么接触,正是靳氏内乱的风口浪尖上,靳磊不可能做无谓的事情,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去查查那位薛三爷。”
旁边的录影棚里,走出来两个人。
“维尔,”是方理想,刚录完一档综艺节目,妆还没卸,“我这儿没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