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共戴天
手刃仇人,为母报仇,可顾昭华心情却依旧沉重。
因为娘再也回不来了。
阳光下的少年一身戎装,耀眼如火,可眼神却再不是昔日的懵懂。
经历了这么多,这个少年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冷静隐忍又杀伐果断。
可这代价太过沉重。
若是可以,赵恒宁愿他还是当初那个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边叫五哥,连牢房都要和他住一间的傻小子。
李落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大概
她到死都不愿相信,自己冒着危险进密道穿上的这身先皇铠甲让她更快送命。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先皇铠甲又算什么。
即便是当今的铠甲,这一箭他也是要射的。
顾昭华的目光从李落羽身上收回,眼眶微红“哥,剩下的事留给你了,我还要回府为我娘守孝。”
“去吧”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的那个少年仿佛是上一世那么久远了。
府兵在密室里发现了静慈师太的尸体,密室还有几个箱子,他们自然不敢擅自打开,禀报了赵恒。
箱子打开,是几箱金子,这应该是李落羽藏在这里的。
角落里还有只箱子,落满了灰,看起来有些陈旧。
赵恒让人打开,里面是些拨浪鼓,九连环,风筝,兔子灯小孩子玩具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副画,陆瑶好奇打开,画上是位妇人还有哥孩童。
妇人正是静慈师太,而那个孩童只是个背影,蹒跚学步,但从他的动作看起来憨态可掬。
这幅画应是庆王画的,上面有他的私印。
他画这副画时大概已经知道看不到未来孩子的模样,所以只画了背影。
这副画里倾注了浓浓的父爱,庆王应该很喜
欢静慈师太,也很喜欢她肚里的孩子,不然不会特意画这副画留给她。
这个密道不算大,虽不能出城,但可以通向府外,当年的庆王为什么不用这条密道偷生,而是选择走上那条路。
权力
到底有多大魔力。
陆瑶合上画卷,放回箱子,缓缓道“让这箱东西随静慈师太陪葬吧”
她答应过她,给她母女最后的体面,这箱东西本就是属于她的,就随她去吧。
赵恒伸手揽住陆瑶低声道“好”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担心,永远不会发生。
李落羽已死,霓裳阁覆灭,待解决了清河,这一切便彻底落下帷幕。
赵恒派出去找清虚道长的人还没有消息,直到晚膳时分,青云匆匆回来“主子,道长在城外李家酒肆,清河也在”
“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这就出发”赵恒吩咐道。
待青云出去后赵恒才道“我去去就回,你先休息,不必等我”
陆瑶不想他分心,点头道“好,我知道”
前几日秋老虎肆虐了几日,这两日温度又下去了,夜里已经能感觉到秋风的凉意了。
他们是春日成的婚,转眼已经是秋天了,过
几日便是中秋了。
陆瑶瞧着天边已经快满的月亮,站在那沉默了许久。
夏竹不解“小姐,那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吗”
陆瑶摇头“是没什么好看的,千百年都是如此,只是看它的人不同罢了。”
“小姐今日怎得如此伤感”那前朝的余孽都消灭干净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捣乱,怎么看小姐却是更难过了呢。
“不是伤感,只是”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江源和郑紫嫣,庆王和静慈师太,若没有这些争权夺利,他们应该很幸福吧。
“只是什么”夏竹问道。
“没什么,进去吧”
李家酒肆
路边的小酒馆,店面不大,客人大多都是过路客,这是进京城的必经之路。
平日里客人虽不能说多,但也不似今日这般冷清,就坐了一张桌,两个客人。
因为今日这里被包了场,老板和小二准备好酒菜后都放假回家了。
没错,酒馆里的两个客人正是清虚道长和清河。
“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看起来并无变化”清河笑道。
当年他们二人第一次随师父进京,路过此地,便在这里歇脚。
师父他老人家并不爱喝酒,他和师兄爱喝,这家酒馆不大,酒却十分不错,他尤其喜欢这个味道,因为喝着像他娘酿的酒。
后来他便常常溜到这里喝酒,走的时候还会带两坛,师兄知道后也常陪他一起。
说起来,他这个师兄倒更像他的师父,当初求师父收他为徒的是他,后来师父要杀他,为他求情,求师父留他一命的也是他。
清虚大他十多岁,亦父亦兄,于他有恩,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