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谷坡边缘,一只脚迈出去,却像踩在了平地上。
峡谷风吹起他单薄衣袍,露出雪白脚背。
众人这才发现,童然竟是赤着一双足。
眼看着童然两只脚都离开坡谷,整个人悬浮半空,就像那种特别假s图片一样,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可不是s,他们白天就等在这里了,很肯定峡谷之上啥都没有,可童然偏偏站定了,甚至还因为醉酒走出了z字形
要知道,这段峡谷深度可是足有四千多米,童然一个普普通通人类,不靠悬吊不靠支撑,到底是怎么做到
人家武当纵云梯还要先踩脚呢
但大伙儿茫然归茫然,震撼归震撼,因为早就知道了童然目,此刻也谈不上有多意外。
随着童然越走越远,惊呼声也渐渐平息,化作小声议论
“这里风好大啊,我真怕可可被吹走,感觉牵一根线就能拉着他放风筝。”
“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想躺下,我腿好软,只是旁观我都觉得比什么华山千尺幢、黄山鲫鱼背还恐怖”
“那算啥,那俩至少有锁链可以扒拉,我们上来为了省时间找当地人抄小路,一条路就半米宽不到,左边没护栏,右边岩壁外凸,时不时就得蹲着走或者趴着走,要不是想着一张票都炒到上万块,不来血亏,我都要打道回府了”
“可可这脚不沾地左右漏风,他都不怕吗”
童然当然怕,就因为害怕,他才没有穿鞋。
他和所有人一样,看不见脚下金属丝网,全凭多次练习形成身体记忆在行走,而双足直接触感能让他多一点安全感。
原本凯恩建议在金属丝上涂上某种荧光分子,童然只需要佩戴一副特制隐形眼镜就能看清丝网边界,但他担心现场有媒体会用上紫外灯检测,毕竟他们总是想要拆穿他,因此拒绝了提议。
如今只要往下看,视野里便是大片黑,仿佛荒兽张开巨口。
童然甚至不敢完全投入角色,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但再害怕,他也不能表现出一星半点。
他自然地行走,像在地面一样。
偶尔,他也会停下来饮一口酒,遥遥眺望月色。
直到一束银光划破黑暗,照亮了他苍白脸。山谷中响起巨雷轰鸣,如荒兽嘶吼,野风亦在咆哮,仿佛不祥序章。
“操要下雨了”
“这里有避雷针吗我看场表演不会遭雷劈吧”
“表演还能继续吗要真下雨感觉很危险样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人群心慌四顾,却见童然也茫然仰起了头。
现场高举望远镜人,能够看见追光下童然一个激灵,脸上流露出惊惧之色。
众人心里一咯噔,还真出问题了
“是意外吗还是故意安排”
几千公里外燕市,欧阳苏拉和经纪人同样不错眼地看着电视直播,后者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他倒也没那么恶毒盼着童然粉身碎骨,只是希望演出就此中断,自从得知童然会邀请现场观众和媒体后他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一旦童然演出成功,公司在欧阳苏拉身上投入巨额成本都将化为泡影,欧阳苏拉未来也将举步维艰。
这可是他一眼相中金苗子,好不容易才抢到手里,眼看着欧阳苏拉就将成为公司摇钱树,自己地位也将水涨船高,哪里就甘心被童然毁掉
可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寄希望于“天意”。
然而团队里技术人员却告诉他“看起来像是人造闪电。”
经纪人一阵失落,余光瞄见一副失意模样欧阳苏拉,心里鬼火直冒真是没用
但他并不敢发脾气,对方还有利用价值,只凭着这张脸都能再割一段时间韭菜,于是撇撇嘴问“你们还没看出童然是怎么实现效果吗”
技术人员们面面相觑,尴尬地摇了摇头。
都是废物
经纪人暗骂不休,一抬眼就看见童然往后踉跄了几步,瞧着像要摔倒,身体却像吊着威压一样,凌空来了个一字马后空翻。
红衣翩跹,宛如掠过屏幕一朵飞花。
童然发髻上木簪掉了,长发垂落肩头,酒樽里酒液却一滴也没洒。
他似乎也在奇怪眼下一幕,怔怔盯着那杯酒,而后微微倾杯。
透明酒液流泻而下,汩汩坠入幽暗深谷中。
童然又愣了愣,将酒樽口抵在眼窝处,像是个迷迷瞪瞪醉鬼,试图借此窥破杯中秘密。
突然,他“啊”了一声,面露恍然。
他好像刹那间想明白了什么,四下顾盼。接着手腕轻轻一抖,酒樽就变成了酒壶。
童然轻哂一笑,“是梦啊”
是梦。从头到尾,他演出都是一场梦。
所以他才能站在这里,所以才有了这一切诡异发生。
而梦里,他就是主宰,他想要,全部都有
童然笑声渐放,姿态也越发地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