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 一脸深沉,叶重锦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事,却原来是担心婚期。
他嘴角一抽, 无奈道“什么时候成亲不行,人总归是你的, 还怕我跑了不成。”
顾琛一听, 脸色更是不好看, 听阿锦这话里的意思, 却是真的有延期的意思。
他拧着眉, 把人塞进怀里, 不满道“在阿锦心里,旁人总是比朕重要的,陆家那小子被人劫走,多半当成皇帝似的供着, 哪会伤他分毫, 你关心他, 怎么也不想想, 朕心里难受不难受。”
叶重锦挑起眉, 笑道“那你心里难受吗”
顾琛颔首。
叶重锦便把手掌附在他胸口处,轻轻揉了揉,道“这样还难受吗”
帝王心跳骤然加快,把人压在罗汉床上, 亲了又亲,道“朕一刻也等不得了, 索性天地为聘,日月为媒,今日就把婚事办了。”
他又是亲又是舔的,弄得叶重锦痒得不得了,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眯着一双含泪的明眸望着他,颜色动人,真可谓是活色生香,顾琛竟是看痴了去,久久都没有动作。
叶重锦扯着他衣袖,道“我饿了。”
顾琛坐起身,先替他整理好衣物,又将头发梳理整齐,蹲下身给这孩子穿上鞋袜,朝外道“传膳。”
殿外传来一声喏,十多位宫人低垂眉眼,谁也不敢往殿内瞧上一眼。
顾琛握住这孩子白嫩的脚丫子,心里又是爱,又是恨,暗道,这和养个祖宗有什么区别,堂堂帝王给人更衣喂饭,还讨不着半点好。
可抬起眸,阿锦朝他笑了笑,什么怨言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的甜蜜。
从宫里回来,府前亮着几盏灯笼,爹娘兄长皆候在府外等他。
叶重锦一下马车,安氏就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阿锦,最近京里不太平,下回可不许这么晚了。”
虽说入了春,入夜还是冷的。
叶重锦用自己的手暖住安氏的手,笑道“母亲放心,从宫里出来,一路有侍卫护送。”
安氏原想说,陆家公子那等身份,还不是叫人掳了去,但思及儿子与陆子延一向交好,心里一定是担心的,便把这话咽下去了。
她道“话虽如此,娘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
叶重锦只好保证,下回再不敢在外逗留,安氏这才肯放过他,说让人钝了补身子的汤药,要趁热吃才好,牵着他进了屋里。
叶重锦一听“汤药”二字,眼里便有些畏惧,用眼神跟哥哥求救。
叶重晖收到弟弟的信号,眸中泄出一丝轻笑,只朝他做了个口型乖乖喝完。
老爷子在屋里逗双生子,见着叶重锦,重重哼了一声。
“”
叶重锦走到老爷子跟前,乖巧地唤道“爷爷。”
老爷子一见到他,心已经软了,只是刻意板着脸,道“还唤我爷爷作甚,眼看月末就要进宫,最后的时日,不留在家里陪伴亲人,却见天往宫里去,你心里哪还有我们的位置,全被宫里那位占去了。”
叶重锦连忙认错,老爷子是打定主意给他颜色看看,愣是不给回应。
眼见汤药送上来了,叶重锦眸光一闪,遂蹙起眉,以拳抵唇,难受地咳起来。
老爷子最怕他身子不好,见此情状,真假已经顾不上,忙让人把汤药呈上来,亲自喂孙儿喝。
叶重锦就着他的手,忍着苦味喝了两口。
安氏在一旁道“小时候,阿锦每回不肯喝药,祖父一喂,他便肯乖乖喝了。”
这话正戳在老爷子心上,他眼里露出了和蔼之色,早忘了先前还在闹脾气的事。
福宁院。
因着那日老爷子闹了一通,叶重锦好几日没敢出门,时常去老爷子院子里转一转,老爷子是开怀了,宫里那位,却又要忍受相思之苦。
叶重锦坐在凉亭里,四处竹叶飘洒,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自己与自己对弈。
一名青衫男子缓缓踏进竹林里,唤道“主子,沈公子带到。”
叶重锦只轻轻颔首。
沈明上前躬身道“二公子。”
叶重锦看向他,道“沈公子请坐,伤势可有好转。”
沈明依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谨慎道“沈某伤势已无大碍,只是用惯了右臂,如今用左臂却是有些不习惯,假以时日,总可以适应的。”
叶重锦不言语,只是轻轻落下一子。
沈明看了眼精妙的棋局,而后垂下眸,掩去眸中的诧异。
“宋弈,看茶。”
青衫男子应了一声,取下火炉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茶,亲自奉到沈明手边。
沈明忙接过杯盏,道了一声谢。
竹林中只有树叶的沙沙声,青衫男子立在一旁不言不语,一人与自己对弈,还有一人垂首饮茶。
过了不知多久,一旁的小径上路过一行家仆,小心抬着一个刷着红漆的木箱,往院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