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 地宫内。
一列黑衣人跪在地上,最上座的,是一位紫衫少年, 他笔墨轻落,漫不经心地问“如何被发现的。”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战战兢兢地答道“启禀少主, 陆侯爷武功奇高, 属下只能瞒得过一时, 久了, 难免气息泄露, 被他发现踪迹。”
安启明道“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不喜欢听人找借口。”
“少主”
安启明面无表情地摆了下手。
那人被人带下去,很快, 成了一具尸身。其余之人, 皆是脸色凝重。
安启明道“固若金汤的镇远侯府, 原本就不好闯, 他能探得消息, 全身而退,我该嘉奖,可他巧舌如簧的辩解,实在听得人厌烦, 尔等可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
“寒烟如今人在何处。”
有人答道“前些日子无声楼被官府盯上,属下遵从少主命令, 将其烧毁,寒烟公子为了避人耳目,已经去了分坛。”
安启明道“让寒烟回来,他的易容术,我最放心。”
“是。”
待人离开后,他放下手中的画笔,画纸上,是一个生得极好看少年,精致的脸颊上是两个梨涡,笑容灿烂夺目。
他抚上少年的脸颊,眼神极温柔,忽然想起什么,他神色骤然转厉。
“陆凛,你胆敢如此”
安启明抬手一挥,桌上的物件尽皆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逐渐平复下来,咬牙道“必须尽快,延儿年纪小,容易受人蒙蔽,陆凛那禽兽,比延儿年长了整一轮,却引诱他做不伦之事,不能把延儿留在他身边。”
书童在身后道“少主,倘若延公子对陆凛动了情,该当如何。”
“那就让陆凛从这世上消失。延儿今年儿不过十六、七岁,即便动情,时日久了,便也忘了。他若要恨我,便只管恨吧,我只盼着对得起爹娘,对得起陈氏祖宗。”
书童颔首,道“定如少主所愿。”
这日,宫里来了銮驾,接叶重锦入宫,学习大婚的礼仪。说得冠冕堂皇,叶家人却心知肚明,这皇帝,怕是想见他们家阿锦了。
立后大典礼仪一向繁复,历来帝王会派遣教习嬷嬷去府上赐教,顺便传授一些男女之道,从未听说,把人接进宫里去学习的。
不过既然皇帝发话了,叶岩柏再不愿,也只得把儿子送上銮驾,还不忘叮嘱“乖宝啊,千万别让人占了便宜。”
叶重锦嘴角一抽,应道“好的,父亲。”
进了宫,果然直接被送去了乾清宫,顾琛近日忙得很,许久没见着小孩,想得厉害,不管不顾地把人抱在怀里。
叶重锦不敢跟顾琛坦白安启明的事。此事牵连了安家,收留乱党是诛九族的大罪。更何况,他也顾及与陆子延的情分,安启明许是他在这世上的唯一的血缘至亲了,他总要为他考虑一分。
他心里藏着心事,因而乖巧得很,顾琛与他说话,他都乖顺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
顾琛捏着他的下颚,奇道“朕的阿锦被人掉包了不成”
叶重锦瞪他,这人一贯没个正经,便道“是啊,阿锦是赝品,还请陛下放我回家。”
顾琛笑道“这可不行,朕须得验明正身,才好做定夺。”
说着解了少年的腰带,叶重锦被他揽在怀里,动弹不得,憋得满面通红,道“你这是作甚。”
顾琛委屈道“朕实在想你。”
叶重锦道“你脑子里便没有正经事了吗。”
顾琛不甘不愿地停下手,哼道“谁说的,正要说正经事。那个叫寒烟的小倌已经被朕找到,竟躲去了凉州,终于叫人发现了踪迹,只要盯紧了他,用不了多久,幕后主使便会现形。”
叶重锦问“那个幕后主使,你要如何处置。”
顾琛眸色渐冷,他抚着少年的脸颊,低喃道“碎尸万段也不足以解朕心头之恨,朕要让他尝尝,痛失所爱,生不如死的痛楚。”
见少年面露怔忪,帝王敛了厉色,温柔地将少年揽入怀中。
“阿锦,你什么都不必想,朕总会护着你。”
叶重锦应了一声,心绪复杂难言,窗外一盆金盏,开得正灿烂。
这一世,他们会幸福吧。
可他该怎么办,才能既不伤害子延,又不会叫顾琛难做,他心里的想法又是什么。
恨么,自然是恨的。
前世他自己的仇,顾琛的仇,他该一笔一笔地讨要回来,才不枉费上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可安启明背负的国恨家仇,滔天恨意,不比他少。
叶重锦跟着空尘大师学了几年佛法,难免比从前心软了一些,偶尔会想起佛家的因果之说。
对与错,是与非,谁又能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他回身抱住男人,在顾琛耳边轻声叮嘱“我只求你一件事,放无辜之人一条生路,自古至今,有多少仇怨是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