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个月, 叶重锦夜宿观星台,绘制了百十份星图,又让顾琛寻来许多古怪的典籍, 结合前人的记载,他总算理清了头绪。
这是类似于海市蜃楼的景象。
人眼所见星辰皆在九天之外, 故而所观测到的帝星, 未必是此时存在, 或是过去, 或是将来,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 让他们同时出现在这片星空之上。
然而,不论那颗星辰究竟是来自何方,既入主了紫微星宫,便是有帝王之命, 且与帝星成对峙之势, 是敌非友。
叶重锦悚然一惊, 他记起, 前世的顾琛只做了十余年的皇帝, 那么他驾崩之后,坐上帝位的人又是谁
七皇子或是八皇子不对。陆子延曾经说过,桓元帝离世后,大邱覆灭, 很快便改朝换代了。
改朝换代
一种从未有过的诡异之感袭上心头,让他脊背发寒, 手边的书册被他揉皱,一直以来,他和顾琛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前世他的死,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看似是清流们为了朝纲社稷,联合起来清君侧,引发帝怒,最终造成两败俱伤的下场。
然而宋离把持朝政十余载,文武百官虽多有微词,但犯不着与他拼命,若当真容不下他,早该动手,何必等这么些年,等他在顾琛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此时动手,实在不智。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引导了这一切。
秋深露重,大猫用自己暖和的皮毛覆盖主人,叶重锦紧紧搂住它,才让自己不至于颤抖。
他们被人算计了。至于那人是谁,要问过陆子延,才能找到线索。
直到深夜,叶重锦才有一丝困意,他侧卧在榻上,没有盖上棉被,就这么睡下了。
待榻上的少年发出均匀的酣声,一道黑影出现在观星台上。这人好似凭空出现一般,俯下身,往叶重锦身上披了一条锦被,正待悄无声息地退下时,沉睡中的少年骤然睁开了眼眸。
他开口问“你是何人”
“”
叶重锦拢了拢被子,笑道“总算叫我逮着一回了。”
那人蒙着面,眼神中无悲无喜,甚至连一丝惊诧都没有,单膝跪拜在地,道“主子故意诓我出来,是早发现我的存在了”
是一道清润的男人的嗓音。
叶重锦捏着大猫软乎乎的耳朵,漫不经心地道“虽早有察觉,真正确定却是在几年前。你是顾琛派来的人吧。”
他直呼皇帝姓名,好似是一件寻常事,而那人似乎也司空见惯,回禀道“是陛下将属下送给了主子。”
叶重锦挑起眉,道“送给我的我怎么不记得,何时收过这份礼物。”
那人道“主子若不肯收下,属下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听上去竟似威胁一般,叶重锦哼笑道“你以为我会在意你的死活”
那人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道“主子不必在意属下的死活。”
叶重锦觉得无趣,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欲揭开遮住男子相貌的面纱,那人瞳孔骤缩,却咬牙没有动作。
叶重锦顿了顿,淡淡收回手,坐到桌旁,抿了口冷茶“为何不让我看你的脸。”
“影卫本无自己的容貌和姓名,主子希望属下是谁,属下就是谁。”
“若我希望你做自己呢。”
那人一怔,摇了摇头。
他一直在扮作他人,因而并不知自己应该是何模样。
叶重锦双手托腮,笑道“不妨好好想想。”
那人垂首应道“属下遵命。”
叶重锦失笑,“并非命令,只是人的一生这样长,总为别人活,有什么劲,自己也要开心才好。”
他也曾给人做过奴才,没有自己的姓名是怎么一回事,他很清楚。
直到有一日,有人对他说,你的名很重要,也很特别,那时的触动,是他即便隔了两世也忘不了的。
闲聊之后,叶重锦正色问“你的武功很高么”
那人点了下头。
“你一直隐藏在暗处,可曾察觉到我周围,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人出现。”
男人蹙眉凝思,良久,低声道“有。”
叶重锦抬眸,问“是何人。”
“属下不知其身份,但的确有这样的人,偶尔会在主子周围出没,意图不明,看上去并无恶意,属下想查清他们的底细,故而迟迟没有动作。”
叶重锦低笑一声,道“有些恶意,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主子的意思是”
少年抬起纤指,将玉白瓷杯中的凉茶泼了出去,淡道“跟着这些蟑螂,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下回再遇到,就格杀勿论吧。”
“是。”
叶重锦跟他道了一声谢,将被子盖在大猫身上,转身下了观星台。
眼看入了仲冬,罗尚书家办喜事,京城里很是热闹了一回。
因着叶家与罗家常有交往,罗衍大婚,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