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叶重锦不愿长大, 但事实上,再过三个月,他便满十五了, 在大邱,已是适婚年纪。
可转念一想, 他哥哥尚未婚配, 怎么也轮不到他先成家。
思及此处, 他弯了弯唇角, 乌黑的眸沁出一丝明朗的笑意, 似一只冒坏水的的小狐狸, 看得顾琛眼里直冒火。
他放下银箸,拿起玉白杯盏,闷声喝了一杯酒,一双泛着幽光的黑眸紧紧盯着叶重锦看, 直看得叶重锦不自在, 问“看我作甚。”
顾琛沉声道“你不好好用膳。”
“我怎么不好好用膳了。”真是莫名其妙
顾琛沉着脸不答, 只是仍是幽幽地看着他, 自顾往嘴里灌酒。
叶重锦不理他, 夹起一片蜜汁糖藕,那糖藕汁液粘稠,刚送到嘴边,饱满的樱唇上便沾了汤汁, 若是换做平常,直接舔了便是, 可在他脸上逡巡的目光太过炙热,叶重锦想了想,还是谨慎地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
正欲动手,手腕便被一只大掌给扣住,顾琛一脸不忿,道“你是故意的。”
“什么”
顾琛振振有词道“一点汤汁,你磨蹭半天不处置,难道不是故意折磨朕。”
不等叶重锦解释,那男人俯下身,不容分说含住他的唇,轻轻吮吸,将那点汤汁都吃进他自己肚子里了。
他方才喝了酒,一阵清冽醇厚的酒香一道钻进叶重锦鼻中,前世的酒量没有带到这一世,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禁有些醺醺然,连脑子都不甚清醒了。
他探出舌尖,小心舔了舔粉唇,道“这酒的滋味好,我也想喝。”
顾琛想起阿锦小时候偷喝酒的事,三岁的奶娃娃,喝得醉醺醺的,呼吸间全是香醇酒气,还嘟起泛着水光的唇,硬说自己没喝。
一时间,他心里头的急切便消下去了,再难熬的岁月都等过来了,如今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他神色松缓了些,抬手斟上浅浅一杯梨花酿,塞进少年手中,道“且慢些喝,小酒鬼。”
叶重锦捧着杯盏,小口小口地抿,转眼便见了底,他把杯盏底朝上,无辜地看向顾琛,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瓷盏。
顾琛“”只得接过空杯,又替他斟了一杯。
“就这样喜欢”
少年眼里盈着笑,道“许久不曾沾过杯中之物了,他们都防着我,上次厨子做了一盘醉蟹,还不许我尝。”
他又低头浅抿了一小口,淡粉的唇印在白瓷上,美得似画。
顾琛轻笑,他喝惯了大漠的烈酒,酒液入喉,嗓子便好似烧了一把火,浑身都热了起来,而这种温温淡淡的梨花酿,入了喉,清水似的没滋味。
不过因为眼前的少年,格外醉人。
叶重锦这一世没甚酒量,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发晕。
顾琛瞧他犯迷糊了,也怕他喝多伤身,便唤人进来收下去。谁知叶重锦却抱着酒壶不撒手,他身子金贵,下人们不敢碰他,也不敢与他争抢,只得站在一旁犯难。
他搂着个酒壶,趴在桌上,一脸迷茫又无辜的模样,顾琛既无奈,又稀罕得紧,巴不得把这小醉鬼扛回宫里去,管他情愿不情愿。
不过也只敢想想,他难得装了一回大尾巴狼,稳住了阿离的心,可不能因小失大。
抬手挥退不相干的人,他俯身把少年抱在自己腿上,叶重锦迷迷糊糊地趴在他胸膛上,拧着眉,手里的酒壶仍旧抱着不肯放。
顾琛哄道“阿离,下次朕从宫里带御用的好酒给你喝,可好”
叶重锦迷糊地望着他,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那么,现在把这个交给朕。”说着,伸手去拿叶重锦手里的酒壶,叶重锦顿了顿,竟也乖乖交给他了。
他这样一副呆愣的模样,顾琛心都要化了,将酒壶放到桌上,正要唤人来收拾,叶重锦却忽然抬手,两截白皙的手臂勾住顾琛的后颈,下颌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抬着脑袋,用一双湿润的黑眸,巴巴望着他。
眼波流转,媚骨天成。温香软玉在怀,顾琛只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他有些后悔,方才为了占便宜把人抱在腿上,否则也不会陷入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只是现在让他把人放开,他更是不愿。
只能咬牙撑着。
叶重锦不知道他的煎熬,委屈地唤道“顾琛”
“朕在。”
这世上,能把“朕在”二字,说得如同“小的在”这般没底气的皇帝,也就他这独一份了。
叶重锦探出手,嫩白水葱似的指尖抚上他坚毅,俊美的面庞,问“你心悦我么”
顾琛尚在煎熬中,仍耐着性子哄他“朕心悦你,从那日你倒在血泊里,说你叫宋离,朕就一直心悦你。”
叶重锦脸上现出几分欢喜,随即又沉下脸,问“那,可有终期”
顾琛深吸一口气,垂首在他侧颊上落下一吻,道“若有终期,便是朕身死魂灭之日。”
叶重锦便像安心了似的,靠在他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