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福宁院,早有仆人摆好早膳, 叶重锦在安嬷嬷的伺候下喝了汤药, 夏荷拿起他惯用的银制雕花小碗,盛了碗甜粥, 递到小孩手里,小声叮嘱道“主子,小心烫。”
叶重锦接过甜粥, 却迟迟没有动勺, 任谁身旁站着两尊门神, 而且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脸蛋, 怕都是吃不下去的。
他抿抿唇, 讨好地问“太子殿下, 哥哥,你们用过早膳了吗, 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顾琛拉开他左边的圆凳坐下, 接过小孩手里的银碗, 拿起白玉瓷勺轻轻搅拌了几下, 勾唇道“孤来时已经用过膳, 不过见到阿锦就又饿了,一起吃也好。”
说着舀起一勺甜粥, 轻轻吹了两下, 递到小孩唇边。
叶重锦刚要张嘴, 叶重晖却已经伸手挡下这一勺,嘲讽道“太子殿下许是误会了, 我弟弟有洁症,是不喜欢和别人共用同一副碗筷的,不如让丫头们给您再准备一副碗筷,让阿锦自己用膳吧。”
顾琛不咸不淡道“孤怎么不知道阿锦有洁症,不说前次中秋晚宴上,孤喂了阿锦一整晚,就说叶大公子平日里,没少给阿锦添置膳食吧,难道阿锦的洁症是单单针对孤。”
叶重晖道“那时没有,不代表此时没有,阿锦这个年纪,脾性上发生什么变化都不是没可能的。”
两人争执不下,就是不让小孩吃一口,叶重锦巴巴地望着那碗粥,后知后觉地发现,太子殿下跟他兄长分明是在借机报复他。
要说这两人都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人,满朝文武,谁人见了不夸赞一声少年英才,却被一个小娃娃玩弄于鼓掌间,难免羞恼,所以打定主意要给这说谎的孩子一点教训。
叶重锦饿得眼花,也不要那碗甜粥了,趁着他们不注意,伸出小爪子从餐盘里偷了一块馒头,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他这一举动惹得众人一惊,顾琛连忙放下粥碗,去给他倒水。
叶重晖也重新给他盛了碗热乎的甜粥,好笑道“慢些吃别噎着了,又没人跟你抢。”
“”
小娃娃奋力咀嚼,看都不看他一眼,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啃这些硬邦邦的馒头,都是这两个坏人害得。
他们这样的人家,难免都有些富贵的病症,因着平日入口的吃食需要精细,煮粥的米都是磨碎后才下锅,长此以往,难免消化不易,后来便有在膳桌上摆些粗粮的习惯,不过吃与不吃还两说。
反正叶重锦是不曾动过的,厨房的人瞧见了,便也敷衍起来,送过来的粗粮是下人们都不肯吃的。
顾琛试过水温,把杯盏放在小孩手边,叶重锦本是不想喝的,可那馒头实在太硬,他受不住那滋味,只好捧起来喝了一口,安嬷嬷见状忙让人把那馒头收了,暗道作孽,她家小主子身子金贵,何曾用过这种吃食。
一顿早膳用完,小孩已经恹恹地不想动弹,自顾自趴在罗汉床上玩九连环。
顾琛坐在他边上,抚着小孩额前的卷毛,问“阿锦今晚可有安排”
叶重锦道“不曾有安排,往年阿锦都是在院子里跟爹娘还有祖父一起过节的,外面冷,不如屋里暖和。”
这是不想出门的意思,叶重晖暗自点头。
顾琛微微颔首,良久,道“今晚晟王府有场宴席,孤同几个兄弟需要代替父皇出席,孤也知道阿锦不想去,皇叔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只怕请了全门望族,阿锦若是过去,难免被人瞧了去,孤心里也是不愿的。也罢,一起用过早膳,也算是一起过节了吧。”
叶重锦心里微微一顿,莫非他这大清早的过来,就是趁着宴席未开始,特意来跟自己过节
顾琛探入袖中,拿出一枚皎洁剔透的蟠龙玉佩,放在小孩的掌心,道“早前说过,过完年孤要送一件礼物给你,这是孤命人打造的环佩,你好生收着,日后可是很值钱的。”
他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可谁都能瞧出这块玉佩价值不菲,环佩上雕刻的龙形印记已经昭示了其尊荣和贵重。叶重晖神色凝重道“太子殿下,家弟尚且年幼,如此重礼恐有不妥,还望三思。”
顾琛只淡淡一笑,道“孤觉得并无不妥,这玉佩本就是为阿锦准备的。”
言罢起身,拂袖离去。
叶重锦却捧着那枚玉佩久久回不过神来。前世,他咽气的时候,这玉佩就挂在他的腰间。
顾琛说这玉佩值钱,其实何止是值钱。
每位皇子降生时,皇帝都会命人打造一枚代表其身份的皇家环佩,但储君是不同的,在太子册封大典上,皇帝会将帝王自小携带的玉佩传与储君,那是与一般皇子环佩不同的,带有真龙印记的环佩,见玉佩如见天子,具有号令天下的威能。
而他手里的这枚,不是庆宗帝传给顾琛的那枚,却是顾琛后来命人仿制的,无论是质地,色泽乃至雕工都是完全一样的环佩,只是比那枚真的要小了一圈。
顾琛说过,皇族世代相传的玉佩不能给他,可他却愿意将那份权利给宋离。
前世,顾琛将玉佩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