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锦冷静下来,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几样点心都是御膳房常做的,顾琛自己偶尔也会用一些,赏赐给臣子算不得奇怪。
何况,即便顾琛真的有前世的记忆,也不会知道他就是宋离,他何必先自己吓唬自己。这人如今待他特别,也不过是因为他体内流着叶家的血,是叶丞相爱重的孩儿,否则以顾琛的脾性,怎么会主动抱一个三岁大的小孩。
顾琛有好几个弟弟,最小的七皇子如今才两岁,他前世跟在顾琛身边,清楚的很,他很是嫌弃那几个鼻涕虫,莫说抱他们,就是碰一下都是不肯的。
叶丞相瞧自己儿子脸色青白不定,咬咬牙,心想欺君之罪都已经定下,骗骗太子又有何难。
他上前道“殿下,我家阿锦自小体弱,打从出生起便日日灌着汤药,看着时辰,今日的药也该用了,您看这”
这是让顾琛放人的意思,太子殿下再有权势,还能阻拦人家孩子喝药不成。
顾琛垂眸看小孩儿略显苍白的脸蛋,微微挑眉,道“当真”这话却是问叶重锦的。
叶重锦听到父亲给自己解围,连忙点头应和,道“阿锦要喝药的。”
顾琛便笑了。他在相府安插了不少探子,叶家二公子每日什么时辰用药,用的什么药,分量是多少,他心里都有数。他记得阿离小时候是很憨厚乖巧的,没想到在叶府被养成了小滑头。
见他勾起唇,叶重锦心里悚然一惊,却听顾琛淡道“既是如此,把药呈上来,孤亲自喂。”
话音才落,怀中小娃娃白嫩的脸蛋便皱成一团,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回头怒瞪自己不靠谱的爹,叶丞相看都不敢看他,心想这可不是爹的错。
知道他不靠谱,叶重锦攥着小拳头,抓住顾琛的衣襟,祈求道“阿锦不想喝药”嬷嬷才喂过他不久,这个时辰喝哪门子的药
顾琛淡淡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笑意,用自己的手包裹他的,这小拳头又软又嫩像刚出锅的馒头,若不是此时有外人在,他真想咬上一口。
“方才还说要喝,转眼又说不想喝,阿锦莫不是在寻孤开心”
叶重锦心中一凛,扁扁嘴巴,想哭两声缓解眼前的尴尬,但是情绪酝酿了许久,愣是哭不出来,所以说,太过倔强也是一种罪过。
顾琛见他面露懊恼之色,轻勾起唇,道“罢了,孤瞧着阿锦气色不差,少喝一次无妨。”
叶重锦便用拳头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糯糯道“谢谢太子殿下。”
怀里的小孩儿带着哭腔,小奶音有些发颤,用面粉团似的小拳头揉着眼睛,轻抿着唇,让人想抱在怀里好生哄着,舍不得叫他受半分委屈。如果说前世的宋离是捧在掌心里娇养大的花,每一缕香气都带着精心雕琢的味道,眼前的孩童便是未经打磨的玉石,纯然无瑕,处处透着灵气。
顾琛做事从来果决,此刻却犹豫了,他本想把叶重锦握在手心里,就像前世,让他一丝一发都只属于自己,可现在,他忽然有些舍不得这份天然纯稚。
东宫,到底比不得叶府简单纯粹。
顾琛并未久留,又和叶重锦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侍从离去。
在门前遇到了叶重晖,两人早前在宫里打过照面,叶重晖知道这是东宫里的殿下,规规矩矩地行礼,顾琛眯眼打量了他好一会,淡道“不必多礼。”
叶重晖瞧着他的背影,暗自纳闷,这位太子殿下似乎不太喜欢他,可是为什么。
与此同时,他爹叶丞相也很郁闷。
他本以为顾琛此行是为了叶重晖而来,说要见阿锦只是走走过场,谁知道竟真的只陪阿锦玩了会就走了,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安氏倒是心宽,一边给叶重锦喂饭,一边道“妾身倒是觉得老爷多虑了,太子殿下既然唤老爷一声太傅,便要尊师重道,老爷告假数日不去上朝,他遵从学生的本分前来探望,实乃合情合理。至于阿锦”
她笑着捏了捏叶重锦的鼻尖,道“太子殿下正是贪玩的年岁,咱们阿锦又这样惹人喜欢,爱不释手也是正常的,老爷自己还不是一样,哪次不是抱在手上就舍不得放下了。”
“阿锦是我的孩儿,这如何一样。”
叶岩柏被夫人调侃,难免觉得难为情,转念一想,就算太子再有谋算,也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或许真的是他想复杂了。
一旁的奶娃娃指着蛋羹道“阿锦要吃这个。”
于是夫妻两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儿子身上,哪里还管太子殿下怀着什么心思。
叶重晖踏进屋子里,将手中的书袋交给刘管事,边洗手边道“父亲母亲,孩儿方才在门外碰到太子殿下,莫非是特意来探望父亲的。”
叶岩柏皱眉道“大人的事,莫要多问。”
叶重晖想说那太子也是小孩,怎么就不能问,不过他也知道,跟父亲大人说理是永远说不通的,索性坐在弟弟身边,用白玉瓷勺舀了一勺蛋羹,转头对叶重锦道“阿锦,哥哥喂你吃蛋蛋”
叶重锦刚入口的参汤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