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不得了,知意你怎么才回来啊快,赶紧回家看看,你姐被你奶奶从楼梯上推下去,把腿给摔断了”
沈知意刚踏进筒子楼,就有好心的大婶拦住了她,告诉她这一重磅消息,还把沈知意拉到一边小声提醒她,“你姐这回腿摔断了,下乡肯定不会让她去,你爷爷奶奶又把你哥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些天没少闹腾,说什么都不让他们的宝贝独苗大孙子下乡,那你家可就只剩你了知意啊,你可得当心点”
沈知意扯扯唇,勉强笑了笑,停顿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人的身份,柔声谢过她,“谢谢陈婶,我心里有数的。”
沈知意本就生得眉目如画,肤白胜雪,细长的柳叶眉,眼睛大而有神,跟只猫儿似的,眼尾还微微上扬,乖巧又无辜,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长长的倒影,鼻梁高挺,唇角天生上翘,不笑也带了三分笑意,文文静静的,很是讨楼里邻居们的喜欢。
见沈知意似乎还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陈婶拍了拍大腿,又压低了声音给沈知意出主意,“你那姐姐心眼儿多着呢,可别她一哭你就什么都答应了,一家三个孩子,你还是最小的,可不能什么事都让着他们”
沈知意心中一暖,又给了陈婶一个笑容,她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儿,叫人跟着心里也舒坦起来。陈婶心里又是一叹,这么个好闺女,怎么老沈两口子还能偏心眼儿呢
只是让谁下乡,到底是沈家的家事,陈婶也管不着,只能悄悄和沈知意通会儿气。
沈知意再次谢了陈婶,这才上了楼梯。这是沈父厂里分的房子,沈家在二楼,分房分得早,隔出了三间房,沈家一家五口勉强挤下。
还没进门,沈知意就听见屋里传来的蛮横嗓门,“我可没推知秋这丫头,就算我不小心碰着她了,那也怨她没站稳怎么,沈建国,你还想让你妈给你女儿磕头认错不成”
“哎呀妈,您想哪儿去了,我哪儿敢啊”沈建国的声音明显透着着急,“我真没这意思。只是先前说好了,让知秋下乡,现在她这么一摔,不又乱套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奶奶当即警惕起来,又开始胡搅蛮缠,“我告诉你沈建国,你可别再打我大孙子的主意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要是敢把我们沈家的独苗送去乡下,我现在就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沈知意听着,嘴角便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这话听着可真熟悉,前几天知青下乡的消息一传过来,沈奶奶就这么闹了一回,现在又故技重施了。
沈知行这个大哥,可真是个孬种只会躲在老人家后面。
沈知意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上面的青紫已经褪了,但沈知意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初醒来时额头上的剧痛。
几天前,知青下乡的安排下来,沈家三个孩子,必须得有一个下乡。
沈知行一听到消息就把沈爷爷和沈奶奶叫了过来,在家闹了个天翻地覆,说来说去中心思想就是老沈家就他这一根独苗,他要下乡,以后都没人给沈建国和张寒梅养老送终,吵得整栋楼都听得清清楚楚,着实让人看了好大一场笑话。
争执间,沈知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推了原主一把,原主的额头正好磕在桌角上,当场晕了过去,再次醒来,这具身体里的人已经成了沈知意。
没错,沈知意虽然和原主同名同姓,却来自二十一世纪,刚毕业的新社畜一枚,实习期刚过,就因为在路上救了个在马路中间乱窜的小孩,被来不及刹车的轿车撞飞,再睁眼,就成了这个世界的沈知意。
这个世界的沈知意才十七岁,中学生,出生在青市的双职工家庭,父亲沈建国是钢铁厂的工人,母亲张寒梅在纺织厂工作,两人都是正式工人。
这样的条件,在七十年代,已经非常优越了,养活三个孩子两个老人绰绰有余。
原本沈家三兄妹的关系瞧着还行,只不过,知青下乡的消息一传来,沈家三兄妹之间的氛围就开始暗潮汹涌。
照理来说,原主还在上学,知青下乡本来也轮不着她,按照年纪,该由沈知行去。
奈何沈知行自认是老沈家的独苗,撺掇着沈爷爷和沈奶奶在家闹了好些天,原主又被沈知行推倒撞晕,沈知秋见家里实在乱得不行,当即大方表态,说愿意下乡,只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别再闹矛盾了。这样“通情达理”,让沈爷爷和沈奶奶对她高看几眼,这几天没少给她开小灶,今天还带着她去百货商店逛了一回。
本来这事儿都已经定了,沈爷爷和沈奶奶也准备逛完百货商店就回老家,没想到最后一天还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就在百货商店的大楼前,沈爷爷和沈奶奶带着沈知秋买完东西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沈奶奶身边的沈知秋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场摔断了腿。
伤筋动骨一百天,沈知秋腿都断了,离知青出发的时间又不到一个月,再让她下乡,应当是不可能的。
沈知秋还在哭,自责不已,“都怪我,要是我站稳了,大家也不用这么为难了。”
沈建国抓着脑袋,沉默了许久,看了看哭泣不止的沈知秋,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