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丁老先生这话出口,不止是李二奎吓了一跳,连我和张丛云也在旁边跟着一惊,唯独白薇似乎早已看出了端倪,仍旧面带平静地点了点头,嘀咕了一句果不其然
一缓过神来,李二奎赶忙惊问“丁长喜,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当年东真不,李芳姑背叛了他之后,他,他不是恨透了李芳姑”
“我也是差不多四五年前才有新的发现,二爷,我们以前对方靖远的估计,全都是错误的”
“错误的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我通过天诛府渠道到处寻找有关于湖州归安县一代的历史文献,并一直观察这些年来方靖远恶魂的一举一动,最终竟发现,这方靖远似乎并不恨李芳姑,或者说,是并不恨被害死后的李芳姑”
“被,被害死我听得有些乱”李二奎惊问道“东真师太不是安然圆寂了吗为何成了被害死”
“二爷,你可知我为何刚刚要提明朝时,那些险恶僧人残害过路僧人制作肉身舍利的假象”
“为,为什么”
“因为历史上的湖州小泉庵,便是如此一座寺院”丁老先生一声叹息,又道“根据一些史料记载,明朝时小泉庵内的尼姑们常以此种手段坑骗外来僧尼入寺,将其杀害后制作成所谓的肉身舍利用以蒙骗世人甚至多年前,我曾发现过一本明朝时的一位无名书生所留下的手记,上面曾记载着,书生有次途径小泉庵时,竟听到庵内传来一阵呼救声,书生自小泉庵上了锁的后门门缝向内窥视,竟见一群尼姑竟在殴打另一名尼姑,被打者遍体鳞伤凄惨求饶,书生见状便躲在门外悄悄等待,一直等到那群尼姑离开之后,才试图隔门与那被打的尼姑对话,尼姑竟开口向书生求救,告知书生,自己名为东真,被囚于小泉庵内无法脱身”
“你说东真是被囚禁的”李二奎一声惊问。
丁老先生点点头道“也是自发现那本明朝手记时起,我才开始有了这大胆的想法,心想,如若不然,为何东真自出家后,寸步未离开过小泉庵你们仔细想想,难道这真的仅仅是因为对方靖远的歉疚、怕出去后被方靖远寻仇吗东真师太圆寂前修行确实极高,可谓早已是看破红尘,看开了一切,她为何不直接走出小泉庵,与方靖远了结这一段孽缘这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
丁老先生话说到这儿,白薇也点点头道“确实,我最初听到东真的故事时,也有过这种疑惑”
丁老先生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根据古籍文献中的一些记载,明朝时小泉庵竟与湖州当地官府有过暗中勾结,就比如刚刚我提到的那名书生,按书生在手记中之后的记载,他确实曾前往官府寻求帮助,试图救出被囚禁的东真,然而官府却不闻不问,竟诬扣书生一顶妖言惑众的帽子,丈三十后轰出公堂,之后更有官府差人前往书生家中,威胁书生不得再提及小泉庵之事。这些后来都被书生记录在册。不过,碍于当时官府势大,书生也不敢任意妄为,于是后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话说到这儿,丁老先生转身看向李二奎,又道“后来,我根据这些调查来的线索进行了大胆的推测,得出一个结论。当年李芳姑确是因为躲避那恶鬼方靖远才躲入了小泉庵,并在小泉庵内落发为尼,可当时李芳姑并不知道小泉庵本是个欺世盗名的贼窝,等李芳姑发现时候,却已身陷虎口无法逃脱,从此一直被囚禁于小泉庵内不准外出一步那恶鬼方靖远虽憎恨李芳姑,却也不忍眼见自己的妻子在小泉庵中遭受折磨,所以几度试图闯入小泉庵中,不是为了找李芳姑算账,而是为了救她奈何小泉庵有佛光庇护,方靖远根本无法踏入一步,只能终日在庵外徘徊二爷,我之所以不想对你说出这些真相,只是怕说出之后,你会更加的痛苦毕竟二十年前正是方靖远害死了你的全家老小,这二十年间,你更是对那恶鬼恨之入骨,若我突然告诉你,我们这些年对方靖远所有的了解竟都是错的,万分悲痛之下,你怎么还能承受得住这些啊”
“这我”
听丁老先生话说到这儿,大家都沉默了,李二奎更早已眼圈通红。
原以为这案子本是一件单纯的寻冤报仇,却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层隐情。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我朝白薇望去,问道“白薇,可你又是怎么发现这些的”
“我根本就没发现什么,不过是跟着直觉走而已。”白薇轻描淡写地道“其实你们仔细想想也能想得明白,人死后都要下葬,这叫入土为安,死后未入土的便会不安,所以暴尸荒野者大多死后沦为孤魂野鬼怨气难散。我早就知道,禅宗所谓的肉身舍利一说本来就是假的,那么,死后身体不能入土、竟还要被开膛破肚挖心掏肺后再镀上一层金漆,这世上还有比这要更痛苦的刑罚吗东真死后灵魂岂能安然而去那么,既然当时的东真本就如此的痛苦,那方靖远当时又何必非要抢夺东真金身,只让她一直承受这痛苦报应不是更好那么转念一想,方靖远当年在小泉庵外不平徘徊不走,这二十年间又杀死所有接近东真金身之人,他是在保护她”
白薇话音一落,张丛云在一旁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