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他有股劲儿。”
“什么”叶菱懵懵懂懂。
谢方弼坐在那处陷入沉默,而后摆了摆手,说道“小叶,听老五说,你学问很高,为什么来说相声为什么喜欢说相声”
叶菱脑子里本来就不大清楚,顺着本能说“我是天津人。”
“天津人就该喜欢说相声”谢方弼说,“那北京人是不是都得爱吃卤煮”
“我不知道。”叶菱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次考试成绩不好,我特别害怕面对老师和家长,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就自己一个人在路上溜达,鬼使神差地就买了张票去听相声。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是一位老先生讲的解学士,老头儿一个人坐那儿讲,下面没几个观众,我就坐第一排听。当时觉得特别逗乐,听完了之后仿佛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那是我第一次对相声这个东西有了具象的概念,渐渐地就喜欢上了,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解学士”谢方弼看了他一眼,慢声细语地说,“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跌倒解学士,笑煞一群牛。”
这首打油诗一下子就勾起了叶菱的回忆,他哈哈笑道“是真的有意思。”
谢方弼说道“我自己偶尔讲一讲,也觉得很有意思。”
叶菱顿了顿,认真说“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不是很会说话,感情也不怎么丰富,很难跟人有共鸣。但是我觉得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快乐,虽然生活大部分时候都很糟糕,但是那一刻开心的感觉是真实的,那一刻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谢方弼望向叶菱,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总是一脸淡然宠辱不惊的年轻人,似乎理解了谢霜辰为什么死活要叶菱。
“师父。”谢霜辰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给师哥们都安排好了,不早了,您也休息。”他走近,看了看叶菱,问道“二位聊什么呢大晚上的不冷呀”
“随便闲扯淡。”谢方弼站起来伸了个腰,“歇了。”
谢霜辰跟谢方弼道了晚安,跟叶菱了进了屋,问道“您和师父聊什么呢那么起劲儿”
叶菱说“先生要传我一门绝技,说一直没教给过你们,你信不信”
“随意。”谢霜辰说,“本事是师父的,他老人家爱传谁传谁,做徒弟的犯得着管那么宽”
叶菱淡淡一笑“要都是跟你一样的想法那就好了。”
“怎么”谢霜辰问。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叶菱说,“晚上吃饭的时候,先生那番话你不明白么”
“明白又怎样不明白又怎样”谢霜辰笑道,“叶老师,这做人,凡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反倒没意思,人生就这样儿,品得再透彻还能怎么着呢难得糊涂啊。”
叶菱说“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分人。”谢霜辰说,“跟我师哥们肯定不这么说,他们当我是屁事儿不懂的小孩儿,我就莽给他们看。跟您,还是值得掏心挖肺的。”
叶菱说“咱们才认识多久”
“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谈不上交情。”谢霜辰说,“可有些人啊,一眼就知道是自己等的那个。”
“恐同了,告辞。”叶菱站起来,拂袖而去,洗脸睡觉。
谢方弼一大早就给徒弟们都叫了起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管你在外面是何等风光人物,到了师父这里,永远都是徒弟,师父想要检查功课,再不情愿也得起来。
李霜平四五十的人了,站在谢方弼面前乖乖的背贯口。谢霜辰站在最末尾一个劲儿打哈欠,觉得轮到自己还有些时候。
谢方弼还想使唤叶菱去买早饭,转念一想大过年的没人出摊儿,赶紧叫郑霜奇去做饭,这一大家子早上才不至于饿肚子。
他们头三个都已经成家立业,今日得陪着媳妇儿回娘家,吃过早饭就得走。凑巧谢欢给谢霜辰拨了个视频通话,谢霜辰看了看谢方弼,比了个口型“大姐。”
谢方弼别过脸去,李霜平说“老五你就在这儿接了。”
谢霜辰做了个鬼脸,接了电话,屏幕上立刻出现了谢欢的脸。
“大姐,您起得够早的啊”谢霜辰吊儿郎当地说。
“什么啊,我在美国。”谢欢说,“正是晚上呢。”
“忙什么呢三十儿晚上都不给弟弟我打电话问候一声”
谢欢笑骂“谁问候谁呀我还没问你呢老五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行了。”谢霜辰说,“大姐,您是不是又有让我捎的话”
谢欢说“没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自己过舒坦点得了,老东西,别成天到晚关心政治和粮食了,还不如劈马喂柴周游世界呢。”
“行,您这马也是禁砍。”谢霜辰生怕谢欢说着说着开始骂谢方弼了,赶紧打住,“那什么,您的话我肯定捎到,我得吃饭去了。大姐,您什么时候回国,喝两杯”
“回去就找你。”谢欢说,“喝不死你个小兔崽子。”
“姐姐。”谢霜辰叨扰,“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