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北街这一片区域寸土寸金,房子却是未经拆迁过的老房子,反而看着不如远离城区中心新建起来的商品房环境更好。城市规划前居民楼所在的一整条街道正连着夜市与菜市场,近几年倒是清净了,只是留下的油污痕迹很难去除的干干净净。
林恒跟时延说过,他爸妈之前就想过要卖掉这里换新房子住。但鉴于老城区街道设施落后,房屋内外也老旧,他们住六楼顶层却没有电梯,户型也不算合理,一直没能出手。可地理位置又实在好,担心压价卖会亏以后后悔,卖不上心里预期的最低价,就搁置了。
暂时攒下来的钱不够直接买第二套房子,林恒父母都是普通的大学老师,打算等以后拆迁直接换。
楼梯间里贴着各种小广告,还有被人用记号笔写在楼道里的换锁电话,墙皮很久没有粉刷过,很多处都掉落了。眼看着天黑了,时延走进去时习惯性的跺了跺脚,却并没有灯亮起来。
“感应灯坏了,”林恒摸出手机打开自带的手电筒,“用这个吧。”
“我上次来还是好的。”时延借着他的光往楼上走。
“那都多久之前了。一楼的灯坏了好久了,一直没给换。”林恒家在六楼,还得走好一会儿,“三四五楼的灯是好的。”
时延“嗯”了一声,江喻头一次进到这么老的房子里来,一边往楼上飘着走,一边四处打量,“这一片盘下来可以做很多事,可惜了。”
把到了嘴边的回答险险咽回去,时延确认了一下走在前面的林恒看不到,朝着江喻无言的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楼道里一共就两个人,如果时延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林恒肯定能察觉出不对。
他用眼神示意江喻两眼,摇头让他到林恒家也不要老说话。
林恒家两室一厅,隔音效果也很差,有时候时延习惯了江喻说话会下意识回答,被注意到不好解释。
江喻有分寸,眨眨眼点头安心。
六楼的灯也坏了,时延帮林恒照着光开门,家里一片漆黑,他爸妈还没回来。
熟练的摸着黑“啪”的一声开了灯,林恒给时延拿了双拖鞋,两个人换好鞋往里走了两步,都是一愣。
客厅跟餐厅是连着的,原本放在餐桌上的花瓶不知道为什么掉了下来,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摔得到处都是,可能是出门太着急碰掉了没有来得及收拾。
“你先在这等我一下,别到处走。我很快就收拾好。”林恒匆匆走到卫生间拿了清扫工具,三两下把碎片扫干净,“吃水果吗”
“嗯。”时延挎着包走到林恒房间门口,靠在门框上看了看“没什么变化。”
江喻从时延身后探出头来,在时延不太赞同的视线中感兴趣的走进林恒的房间,好奇的左看右看。
时延背对着林恒无声做口型出来。
江喻在林恒课桌上坐下,抱着胳膊笑了“我不。”
时延“”
江喻就喜欢看到时延情绪有起伏变化。不过林恒的房间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没什么值得推敲的点。
时延的房间虽说也比较简陋,但好歹能看到体现他个人兴趣的元素,或是除学习外比较有意思的物品。比如墙上挂的时延自己画的工笔画,临摹过的字帖,挂在角落里的沙包。
毕竟除了学习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林恒的房间就很无趣。房间装点一般也能展现出个人性格,林恒显然就是很自律到严苛那种程度的。参考书数量多到书架摆的满满当当,桌上也整齐摞着很多整理后仔细订起来的卷子,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书写工整到感觉有些强迫症。
时延的字体是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林恒则工整到像印刷体,即使在空白的a4纸上写字,也好像自己将字填放在某个看不见的框架里。
“喏。”林恒把剥好的红柚递给时延,看到时延不着痕迹的眼睛一亮时无声笑了一下。
“初中和高一的笔记对吗每一科都要”林恒的书架是他自己分类整理过的,每一栏都有贴标签,因此很容易就找到了。
“嗯。”
时延坐在林恒的转椅上吃红柚,即使不是第一次见了,还是觉得林恒的房间大概是强迫症的天堂。
书架上的书按照类别分还不算,书本从小到大,颜色从浅到深,排列的整整齐齐。书桌干净到一丝灰尘都看不到,笔筒是方形的,连床单都是蓝白的方格色块。
小时候时延来的频繁,那时候时延还不像现在能够理解林恒的这些习惯,每次都在无意中挑战林恒的底线,现在想想当时林恒肉眼可见的僵硬头痛。比如用完林恒的彩笔后不按顺序放回去,喝饮料的时候会不小心撒到地板上。
真的对强迫症是很大的挑战。
但是林恒不会生气,也不会叫时延以后不要来。
时延在前边搞破坏,林恒一声不吭的把所有东西按照他的规则恢复原样。
现在已经再清楚林恒不过的时延,特意仔细擦干净手才把那厚厚一摞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