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的牌局结束, 亢奋过后疲倦侵袭,许慎在会所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开车准备回去休息。
津市修地铁, 有些地段封了路,他七绕八拐, 经过苏记包子, 看见一对十分扎眼的男女, 居然当街亲吻。
这个时间一起吃早饭,说明昨晚也待在一块儿, 或者已经同居了。
许慎心脏猛跳几下, 知道跟自己没关系,他和叶词分开那么久, 管得着人家交男朋友吗
管不着。
但为什么偏偏是梁彦平
许慎昏沉的脑袋涌入混沌的焦躁,好似堆积着灰烬的炉子复燃,噼里啪啦烧得热烈。过去压在心底的恩怨一股脑全翻出来, 额角那根青筋涨得快要爆裂。
他活二十八年没受过什么委屈, 小时候奶奶带他算命,老道士说他身家富贵,闲散逍遥,命中带多个桃花星,异性缘和朋友缘都很旺, 前半生娇奢享乐,但五十岁后可能会出家。
靠, 他才不想出家。
去年许慎又找大师算过, 说他四十岁前有结婚的机会,如果错过,这辈子很难再有姻缘了。
很大概率他已经错过了。
这笔账算到谁头上呢算来算去, 罪魁祸首不外乎就是梁彦平,要不是他钻到叶词心里,要不是听到叶词稀里糊涂喊他名字,许慎现在早就功德圆满,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知过得多幸福。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叶词在黑暗里叫出那个人的名字,“梁彦平”个字变成许慎此生最大的屈辱和阴影,这俩人还能重新走到一起恩恩爱爱,让他怎么接受得了凭什么
于是他下车过去。
叶词的神情稍微有点诧异,一时没有从茫然中回神。
梁彦平则毫无波澜,疏离的眉眼透出几分漠视。
“早啊,这么巧。”许慎拉过一只塑料凳坐下,笑着扫了眼桌上的美食,转头对叶词说“你挺恋旧的,还是喜欢吃这些。”
“那边有空位。”叶词朝隔壁抬抬下巴,脸色不大自在。
“我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找你。”许慎转而看着梁彦平,眯眼上下打量,想端详个仔细,他除了外表英俊考究以外,到底哪里把人勾得五迷道,时隔多年还念念不忘。
两任前男友坐在这儿,拿副扑克牌可以斗地主了。叶词感到些微荒谬,想立刻付账走人,刚站起身,梁彦平忽而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说“去帮我买包烟吧。”
小商店在街角,有一段距离,他想把她支开。
叶词垂下眼帘,闷不吭声地转头走远。
许慎瞧着她的背影冷笑两声“她居然这么听话你是给她下蛊了吗”
梁彦平调整姿势侧坐,双腿交叠,一手搭着桌沿,清冷而沉静。
许慎扬眉嗤道“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好意思回来找她叶词家里出事,你拍拍屁股走了,她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门是我寸步不离守着她,为她挨鞭子,帮她还债,你凭什么几年后跑回来坐享其成”
梁彦平不语。
“你们以前在一起,不过就是寒暑假见面,加在一块儿才几个月我和叶词实打实同居了两年,你知道同居的意思吧”许慎越讲越气,好似自己辛苦养得白白胖胖的媳妇儿被人撬走“她喜欢吃零食,我就特意跑去香港给她买,两个行李箱全部装满了带回来;她生病,我连夜从外地开车回津市,背她去医院;她有时太累了懒得动,我就跟伺候老佛爷似的帮她擦脸、洗脚我他妈还为她去做结扎手术梁彦平,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吃早饭你为她做过些什么”
宽敞的街道行人来往,香樟树长出嫩绿新叶,骑着单车的少年两两呼朋唤友,笑闹着乘风而去。叶词逗留在街角,不慌不忙地买了支口香糖,然后站在一旁吹泡泡,两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低头踢踢树坛,没打算回包子铺。
那边梁彦平听完许慎一通数落,并无波澜,但面对最后那句质问,倒是认真思索良久。
当初他和叶词谈恋爱,当然各自都有付出,只是从不认真计较,更遑论拿出来一一细数。说到底都是心甘情愿的,自己也享受其中不是吗纵使分手后彻夜难眠,经历过十分糟糕的境况,然而种种痛苦时过境迁,他可以在叶词面前装装可怜,但没有和许慎分享的道理。梁彦平不想和许慎做比较,但提起叶词与这人共同生活,亲密如斯,每个字都像石头往他心里塞。
于是梁彦平也绝对不让许慎好过。
琢磨片刻,他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梁彦平略歪着脑袋,目光不含半分挑衅,只有碾压“我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叶词就已经很爱我了。”
怎么办呢,气不气人
许慎屏息数秒,用力深呼吸,初春湿冷的空气浸润肺腑,顷刻间门遍体生寒。
“她爱你哈,她爱你”许慎用力冷笑“随时可以放弃的那种爱吗你们感情真那么坚定的话,用得着分开这么久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早就想不起你这号人了,只可惜我当时在气头上没听她解释,否则”
“否则怎么样”梁彦平面无表情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