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也是过年的时候了。
梁彦平说他寒假会回喜塔镇,但叶词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苦苦等他的念头,只当成一场艳遇,在一块儿挺高兴,但分隔两地,时间久了,那些微妙的动心和情愫肯定也会慢慢淡去,她看得很开。
可是梁彦平不知道她看得这么开。
同学聚餐约在周末,金宵酒店二楼包厢,赴约的几人都带了各自的伴侣,七八人刚好凑满一桌。
曾俊为这顿饭特意开两个钟头的车,从隔壁市过来;王林祥毕业后进入地产公司做设计管理,负责对接设计院、施工单位、材料厂家等乙方单位,操不完的心;刘永衡已经转业,辛苦考到的一级注册建筑师证也挂靠出去,改行经商。
老同学相见,把酒言欢,话题最多的当然是往日时光,一去不返的校园青春。
“读书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能成艺术家,梦想是用建筑改变世界。”曾俊自嘲“我偶像的书,那会儿都翻烂了,睡觉也抱着睡,前几天忽然想起来,到处找,才发现被我妈拿去垫桌脚了。”
刘永衡问“你偶像谁来着”
王林祥说“安东尼奥高迪。”
梁彦平说“不是埃罗沙里宁吗”
几人面面相觑,接着不约而同笑起来。
曾俊微叹“只有彦平这种,成立事务所,做公共建筑才算建筑师,我们就是画图的。”
梁彦平摇头轻笑“讽刺我呢回国第一个项目就是住宅。”
“住宅创新更难,去年同学会你不在,可是大家的话题都离不开你。说到底现在国内房地产热火朝天,房价节节攀升,谁不想赚钱呢做公建周期长回款慢,理想又不能当饭吃。”
梁彦平听他们言语间多有伤感,便不想继续谈论这个。
正好家属纷纷不乐意,让他们说点儿能听懂的。
曾俊见黎蕊涵一直端坐在侧,低眉娴静,笑问“是不是该喝你们喜酒了”
梁彦平笑笑,手机铃响,他起身离席“我接个电话。”
“彦平跟你在一起之后变化不小,”曾俊醉意渐深“当年都不太搭理人的。”
黎蕊涵将发丝别到耳后,莞尔浅笑“是吗”
“真的,不信你问他们。”曾俊手夹香烟“大三暑假吧对,九五年,过完暑假返校,我就觉得他不太对劲,晚上经常在小卖部打电话,宿管阿姨嘴大,第一时间传到我们寝室,说铁树开花,梁彦平也会跟女孩子说悄悄话了。”
黎蕊涵嘴角僵硬,笑意渐散。
王林祥在桌下踢曾俊的脚“喝多了吧,别胡说八道。”
曾俊毫无警觉“谁胡说了,你们不记得吗,自从被宿管阿姨盯上,彦平就转移阵地,再也不去小卖部打电话。那天晚上我跟朋友谈事,彦平不在宿舍,我以为他闷图书馆呢,结果走出校门看见他站在街对面的电话亭里,等我办完事情回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他居然还在那儿聊天我服了,真的,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话说呀”
黎蕊涵脸色有点难看,勉强笑笑“我去下洗手间。”
她起身离席,走出包厢,靠在墙边深呼吸,还没平复心绪,里面的声音又传过来。
“这下好了,肯定生气。”王林祥说“黎小姐和彦平才相处两年,你提那些老黄历干嘛”
“啊不是她吗”
“彦平当时的女朋友我见过,不是这位。”
“你见过什么时候”
王林祥思忖“九六年暑假,那姑娘到北都找他玩儿,彦平在城中村租了间小平房,就是靠近西铁路那边,跟她同居。本来我俩一起实习,说要合租的,结果那女孩来,他就把我给撇下了。”
“然后呢”
“然后那段时间手头紧,有天晚上我去找彦平借钱,他不在家,我等了半个小时,看见他们从外面回来,那么长的巷子,走两步亲三口,缠得可紧,彦平的眼睛就离不开人家姑娘。”
众人瞠目结舌,低声笑道“你说的是彦平我们认识的梁彦平”
王林祥摇头“有的男人啊,平时不吭声,冷清清,其实就是闷骚,隔老远我都知道他俩在舌吻。”
身旁的王太太瞥他,嗤道“你是千里眼还是透视眼不说大晚上么,伸舌头都看得见”
“那个激烈缠绵的架势,啧,大家都舌吻过吧,瞄一眼就懂啦。”
话题越聊越偏,男男女女谈谈笑笑,风月意浓。
曾俊抚摸额头“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他爱情长跑呢。”
王林祥气不打一处来“我在桌下踢你那么多脚,你是安了假肢吗”
“好了好了。”年纪最大的刘永衡开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知者无罪嘛,曾俊你待会儿自罚一杯。”
“行,三杯都行。”
“黎小姐不会生气吧”
“气啥前任是改变不了的过去,再说男人有经验才好,吻技床技都练出来,造福下一任嘛。”
“那女人有经验呢”
“更好,知情趣,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