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蕊涵若无其事,压根不放在眼里“那又怎么样,前尘往事,过眼云烟而已。”
杨少钧笑说“我是给你提个醒,那晚叶小姐喝醉,上了彦平的车,两个人后来去了哪里,做些什么,只有天知道咯。”
黎蕊涵觉得他手段拙劣,勾起嘴角“多谢好意,不过我和彦平之间没有秘密,你要是好奇,我帮忙问问,明天告诉你。”
杨少钧转头看她,随意笑笑,敛眸无言。
深夜十点半,梁彦平回到公寓,开门进去,满室灯火。
地板擦过,餐桌和茶几收拾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阳台晾着刚洗好的衣物,沙发靠背搭一件女士风衣。
台灯立在角落,寂静留守。
黎蕊涵从浴室出来,袖子挽于肘部,见他到家,笑说“水放好了,你累不累,先泡个澡吧。”
梁彦平放下钥匙“你不用每次过来都帮我打扫卫生,太辛苦了。”
“不会,我喜欢替你收拾。”当初两人在一起,不就因为搭伙过日子,有家的感觉么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梁彦平没有话语,只是笑了笑,未达眼底。
“我做宵夜,你洗完出来吃。”
他脱下外套,拿了毛巾进浴室。
黎蕊涵在厨房煮番茄鸡蛋面,做好端到餐桌,看见他随手放在旁边的钱夹,盯几秒,若无其事打开,里层外层看看,钞票,名片,银行卡,证件,匆匆扫过,哪有什么照片。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这是在干什么,被杨少钧几句话影响,实在不值。
摇摇头,放回原位。
梁彦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擦擦半湿的头发,走到客厅,从茶几拿过打火机和烟,点一根,打开电视,调至晚间新闻。
黎蕊涵托腮看他,越看越深。
又在想什么呢总这么沉默冷清,像隔岸影影绰绰的灯火,吸引着她,却也带来极大的不满足。若即若离,捉摸不透,她的心有一大半空着,没有被填满。
烧完半支烟,梁彦平起身来到餐桌,拉开椅子落座。
两人安静低头吃夜宵。
黎蕊涵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年底。”
“出门这么久”
梁彦平“带团二十几年,给别人服务,现在退休,要好好享受做一回游客。”
黎蕊涵点点头“那等他们回来,我们除夕一起吃个饭”
“嗯。”
黎蕊涵心里安稳,随口道“听杨少钧说,前些日子遇到你前女友。”
梁彦平眉宇低垂,无波无澜。
黎蕊涵语气淡淡“还说她上了你的车,你们”
“只是搭个顺风车。”梁彦平言简意赅“送到楼下就走了。”
黎蕊涵点点头,抿嘴笑了下。
吃过宵夜,她歇也不歇,起身收拾碗筷,梁彦平阻止“放着别管吧,你休息一下。”
黎蕊涵却说“跟我客气什么”
厨房亮起昏黄暖光,水声哗啦啦,锅碗碰撞,梁彦平靠在门边看她专心洗碗,黑发束起,露出纤长的颈脖,像优美的天鹅。
那年住在伦敦,没日没夜的工作使人身心疲倦,冬天冷极了,凌晨回到复式小公寓,客厅幽暗,温柔的暖光从厨房透出来,像寒夜里的火烛,让人不至于冻毙。
他寂寞太久,久到熬不下去,心空得如同深井。
黎蕊涵和他做室友,同住于此,常常留一份宵夜放在餐厅,他每晚回来都能看见她留的一盏灯。
心照不宣的体贴,好似细水从裂缝渗入。
那天梁彦平被孤独击溃,朝着光源靠近,将黎蕊涵拉入怀抱。
女人真好。
坏的只是那一个。
叶词哪里比得上蕊涵呢,饿了只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用做作的可怜语气,说“彦平,好哥哥,我肚子都快扁了,快弄点儿吃的吧。”
她鲜少进厨房,唯一一次打下手,削土豆,竟然把大拇指的皮削掉一块。平时瞧着聪明伶俐,却能笨成这副模样。血水直流,她疼得哇哇大哭,泪珠子落雨似的坠下,俩眼圈儿通红,包扎好,她坐在他腿上,哽咽不止,没头没脑地埋怨“都怪你”
这也能怪他。梁彦平忘记自己当时什么反应,只记得她软趴趴偎在胸口,小声啜泣,湿热的呼吸吐在他的颈窝,脖子血管那块地方,敏感酥痒,搅得人心烦意乱。
不知道她在许慎面前是不是也这样。
梁彦平心下一滞,瞬间打住回忆。
黎蕊涵见他目光落在水池边,指间的香烟燃烧大半,烟灰已经掉落地板。
“彦平,怎么了”
他抬眸回神,像被拉回现实,抬手看看表,时间不早了“你今晚留下吗”
黎蕊涵诧异,很少听见他如此直接的挽留,也不知是不是邀约的意思,不由心神荡漾,低头莞尔“我倒是想多陪陪你,但刚才接到家里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