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骗了铸剑师,他根本不是哑巴。
他是善堂收留的孤儿,在一个夜里兽性大发,侮辱杀害了一个小女孩,然后逃出善堂,装哑巴扮可怜,骗铸剑师收留他。
打铁房常年高温炽热,铸剑师也很少与人打交道,案犯藏身这里,整整躲了两年没被发现。
铸剑师不信。
他确实不太会看人,但是家里的铁砧、铁炉、铁锤、铁门它们都会。
整个打铁房都很喜欢他的小徒弟。
他第一次昂起头,走到人群中央,大声替自己的徒弟说话。
“他、他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抓错人了”
旁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他们告诉他,那个案犯已经在牢房里畏罪自尽了。
铸剑师赶到牢房,看见一
地还没收拾的血。
徒弟藏了块铁片进来,一次一次割开自己的手腕。
铁片上,沾满了血。
铸剑师捡起它。
这块铁片惟妙惟肖地模仿那个从没在铸剑师面前开过口的“小哑巴”说话。
“我没有做过坏事。师父。”
“小花儿是被柳善人害的,我看见,逃了出来。师父。”
“我装哑巴,一开始是因为不信任,后来是不想连累师父。”
“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他们不会让我活到明天上公堂,见不到师父最后一面真遗憾”
“师父,跟你打铁真的很高兴下辈子还想。”
铸剑师捏着这块铁片,一步一步走回了剑铺。
他闷不作声,继续打造手上未完成的剑。
等到风波彻底平息,外面不再有盯梢,他联系了一个曾经找过他铸仙的剑仙一位小有名气的侠义武神。
他请求剑仙调查善堂,替枉死者伸冤。
剑仙一口答应。
数日揪心等待,却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
剑仙甚至都没有回来见他,只递了一封即阅即燃的灵信。
剑仙告诉他,善堂水很深,牵扯的是连他也无法想象的大人物,那就是天,无人能够向天讨还这个公道。奉劝铸剑师,罢,罢,罢
铸剑师沉默着,捏着那块铁片入睡。
梦中,他打造出一把无锋的剑。
那是他毕生的巅峰,凝聚了全部心血、技巧与灵性。
一双沾满血的手,在善堂拔出了这把无锋之剑。
天天有罪,便当有刑天。
铸剑师醒来。
以手中的铁片为原始剑胚,开始铸剑。
他的铸剑技艺已然登峰造极,带着剑鞘,亦能铸出绝世之锋。
这一铸,便是一十年。
一十年后的那个雨夜,他带着这把黑锋,一步一步走进善堂。
他仰着头,倾诉柳大善人的罪状。
他告诉柳大善人,自己会拔出神剑刑天,诛他于剑下。
柳大善人哈哈大笑,笑他天真愚蠢得可笑。
“不不不,你只会身败名裂,像你那个可怜的徒弟一样。”
柳大善人让仆从带来十几个孤儿,当着铸剑师的面,将他们一个接一个虐杀。
仆从们抓着铸剑师,用他的手沾上受害者的血,去拔那把剑。
眼前光影晃荡,群魔乱舞。
柳大善人阴笑着一下一下甩他耳光“全天下都会知道,你铸了一辈子剑,最后却造了个废品,还把自己弄到失心疯。”
“这把剑会永永远远挂在这里,每一个人路过,都会听到你光荣事迹,你将遗臭万年啊,臭打铁的”
“这,就是胆敢与我作对的下场”
心地单纯的铸剑师被活活逼疯了。
官差到来,现场一桩桩
惨烈血案全被扣在了状若疯魔的铸剑师头上,众人一拥而上,将铸剑师乱刀砍死。
身败名裂,死不瞑目。
“”
“清平君”缓缓收起指骨。
他低下头,忽地笑了下,又笑了下。
“哎,”他戳了戳棺中那具骷髅,“打个商量,我替你把姓柳的杀得精雕细琢,你能不能让那个剑以后别开口说话”
骷髅睁着黑漆漆的眼洞,一动不动与他对视。
“我数三,不反对就是成交。”
“三。”
“成交。”
他笑吟吟起身,迅速而细致地把坟墓恢复了原样。
转身,扶上剑柄,瘦挑身形一晃,消失在子夜坟头。
善堂。
东方敛坐在神坛高处的架木上,笑吟吟垂头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仆从。
他道“不就借个剑,多大点事我这不是亲自上门来还剑了,还要怎么样”
众人一拥而上。
东方敛轻飘飘掠走,绕着高旷华丽的四壁,避过一道又一道袭来的剑风。
“修为可以啊”他惊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