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怔,旋即目露温柔“亡妻赠我的。她当年亲手雕制。”
云昭抿唇,半晌,缓缓把它压回宣纸上。
“我没问题了。”她剪着手,笑吟吟回头,“走吧。”
“继父狎妓的事,看来是瞒不住大家了。”
一出门,温暖暖便咬着唇,揉搓着衣角惨笑道,“我们的生活其实并不好。阿娘是外乡人,又生得貌美,里外受了多少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云昭偏头去看,只见这人柔弱、清纯、苍白,实在是很容易激发保护欲。
再侧眸一瞥,遇风云果然眸光闪烁,一脸心痛想上前安慰,却又顾虑重重。
云昭“啧。”
狗男女。
“神探这是胸有成竹了。”晏南天笑笑地打趣,“说来听听
。”
云昭负起双手,歪着脑袋,冲他笑。
“恶鬼杀人啊”她理直气壮,“不是早就有定论了吗”
视线相对。
半晌,晏南天轻轻叹息,意有所指“恶鬼可无法招供失踪人士的下落啊。”
她反问“若不是恶鬼,就可以刑讯逼供”
他笑着垂了下眼睫,以示默认。
云昭冷笑,飞扬跋扈地睨他一眼,一字一顿“我说就是恶鬼。”
她撇下他,大步往前走。
半晌,恨恨回头,“带路”
“阿昭。”“阿昭”“阿昭”
云昭坐在一只圆圆的曲脚紫檀凳上,轻轻一转,便把身体旋到另一边,不理晏南天。
他顽强坚持了一刻钟,然后妥协。
“阿昭说得对,就是恶鬼杀人。我也是这么认为。”
云昭望着窗外,晃了晃身体。
这是还不满意。
晏南天叹息“是这官场污浊、人心贪婪,活生生养出来的恶鬼。”
她转回来,瞪他“我不是要包庇谁”
晏南天“我明白。”
她沉默了一会儿“你看这些人。”
和他说话只要说一半,他自己便能接“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有一个能策划这件事。”
云昭欣慰地点点头。
“他们只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罢了。”他道,“真正的主使隐在幕后。若是强硬逼供,兴许能问出来,但也说不好恐怕这些人自己都未必知道被人利用,反倒容易打草惊蛇你可有怀疑人选”
云昭不假思索“当然是温暖暖她娘”
晏南天失笑“阿昭啊”
她扬起下巴“怎么”
他要敢说她先入为主,就硬是咬着温母不放,她立刻就把凳子砸到他脸上。
“你可真是”他装模作样措辞半天,戏笑道,“从一而终矢志不渝”
云昭“”
她微笑“要不我改”
“不改。”他笑得满眼都是碎星。
云昭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她在想,温长空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能让受过他恩情的教书先生也给他一下子呢
很显然,做那件事,教书先生并不愧疚。
思忖间,肩上落了一只手。
晏南天手上有茧,指骨却是偏软的,五根手指都可以往后掰当然他一般不让她掰,掰了他真会生气。
他捏了捏她。
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云昭转回头,扬起脑袋看他。
“遇风云身手很好。”他淡声道。
云昭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嗯”
如果她的感觉没出错,晏南天应该是要说一点不好启齿的事。
怎么是遇风云
他看着她的眼睛,缓声道“昨夜,遇风云避过侍卫,半夜潜进了温暖暖居住的厢房。”
云昭一下就兴奋起来“喔”
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他们做什么了”云昭激动地问。
晏南天没好气地反问“你想他们做什么”
云昭脑海里不自觉浮起秋嫂嫂的声音夜里还把老娘往死里又绑又
咳咳咳
他推了一把她的脑袋“别想不正经的。”
云昭撇唇“是是是,就你最正经”
他居然微微垂眸笑了笑,眉眼浮起一两分赧意“不正经的心思,得留到大婚。”
烛焰在案桌上跳动,灯花噼啪声入耳,丝丝分明。
他轻咳一声,恢复正色。
两个人下意识转开头,各自望向另一边。
“明日便要出海,今夜本不该乱你心神,”他道,“却又担心拖出误会。”
云昭狐疑地看着他“什么”
“遇风云身手好,避过所有护卫,却瞒不了顺德公公。”晏南天声线微冷,“顺德公公并未声张,而是找到我,向我交了个底。”
“嗯”
握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微微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