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笑容陡然僵住。
过了好几秒, 他才反应过来
“什、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从他爬上这个位置,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不恭敬地跟他讲话了。
院长气得脸都涨红了,晃着脑袋伸手拽松了领结, 满脸不善地大步往苏桐的方向走去。
俨然是一副要动粗的架势。
苏桐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 这会儿也毫不客气迎了上去。
三公分的小高跟直接踩上对方脚背,在院长的哀嚎里她两手一抓,快速发力
两百多斤的一坨肉砸在地板上, 响声都结结实实。
几乎是苏桐松手的同时,院长办公室的门被大力踹开。
男人的瞳孔里像是跳着冰烧起来的焰火,望过来的眼神带着冷而烫人的温度。
而他背后明亮的长廊上,方才一直拦在门外的负责人也跟院长一样呻吟着倒在地上。
可能比院长还要惨一点。
门里门外各自站着的两位目光一接, 脚边各自倒着一个的情形莫名有点尴尬。
苏桐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知怎么地, 一见着冲进来的闻景就消散了大半。
她指了指闻景脚跟后面躺尸的那个,“他没事吧“
闻景却没理,用目光上上下下把女孩儿打量了一遍。
最后他望向女孩儿脚边那个挣扎着要起来却又叫唤着躺回去的院长。
没忍住,闻景侧开脸失笑出声。
边笑他边回眸望向女孩儿。
“是啊我怎么又把你当作没什么战斗力的小猫了”
“啊”
苏桐没听清后边低哑的尾音, 奇怪地问, “你说什”
话音还未出口,她的手腕一紧。
男人已经箭步过来, 拉着她就往外跑
“闯了祸, 你还不赶紧走吗”
苏桐哭笑不得
“我可是正当防卫最重要的,我可还穿着高跟鞋呢。”
“啧。”
闻景回头一看, 还真是。
细细的鞋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他没犹豫,直接返身, 一弓腰将女孩儿打横抱了起来。
苏桐懵了。
过了好几秒她才在风声里回过神
“闻景你你你疯了啊”
男人一边跑,另一边还有心情跟她玩笑“吓成小结巴了”
苏桐被颠得有点晕乎,侧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回来拍男人抱着自己的手臂“没没人追你快放我下来啊”
“等有人追就晚了。”
闻景脸不红气不喘,抱着苏桐硬是一路跑出了孤儿院。
临出门,苏桐还见着了今天值班门卫那目瞪口呆的神情。
出了孤儿院,闻景抱着人又跑了一百多米,才终于在路人惊异的眼神里停了下来。
脚一沾地,苏桐才发现自己腿都发软。
她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脸对着他的胸膛不肯抬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啊”
闻景正要低头再逗女孩儿一句,便感觉拍在肩上的手软了下去,最后攥住了他西装的翻领。
晃掉了发绳而松散了柔软的长发,女孩儿慢慢将脑袋埋在他的手臂上。
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闻景感觉一点潮湿在胸口慢慢染开。
闻景瞳孔轻缩了下。
他叹气,垂下眼。
声音里带着无奈又心疼的情绪。
“怎么又哭了。”
埋在他身前和头发里,女孩儿一直死命憋着哭声,哑了嗓音。
“我真的真的帮不了他们吗”
“我怎么这么没用”
“我好想帮他们啊闻景”
在院长办公室里受辱而压抑着的那些情绪都迸发出来,苏桐靠在闻景怀里哭得呼吸都不匀。
这确实是她这一生最丢人的时刻。
因为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夜以继日地努力,只为让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强大到足以对抗那些曾让她畏惧的东西。
然而到今天她才发现,在权力和资本面前,她仍旧弱小得像一只苦苦挣扎的蝼蚁。
许久之后,苏桐才终于平静下来。
代价就是漂亮的杏核眼都已经哭得通红了。
回程车上,见女孩儿仍旧情绪低沉的模样,闻景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长发。
“你得放松一下。”
“”
“今晚什么都别想,只解压。冷静下来才能解决问题。”
苏桐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冷静不下来。”
“”
闻景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转头望向驾驶座。
“不去酒店了。”
他重新报了一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