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妙音说“你去问问,这支商队介不介意再捎带一些货物。”
商队在小城中休息了一晚,等到第二天离开的时候,队伍里多出了一辆马车。
但商队中本就人马众多,多出来的这一辆马车,就像是一滴水汇入大海,不会激起一点波澜。
哐当
车队晃晃悠悠,行走在了荒野之上,从上方往下看去,就犹如一条弯弯扭扭的长虫。
车队的速度不快,走了一个上午,才走出去一段距离。
谢小晚掀了起车帘,向外看了过去。
车窗外是一片荒芜,只能看见一丛又一丛的枯草,不见一点新翠。
他分出一缕神识,朝着四周缓缓扩散。神识转了一圈又回来,竟然没有在附近看见空度的身影。
也不知空度是放弃了,还是藏在暗处没有现身。
不管是哪种,谢小晚都没有放下警惕心,他将神识收了回来,放下了帘子。
按照商队先下的脚程,需要花费三日时间方才能够到达不昧城。
谢小晚坐回到了原位,背靠着马车侧壁,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
荒野路难行,故而马车也摇摇晃晃的。
可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沈霁筠依旧是坐得笔直,没有一丝懈怠。他垂着眼皮,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日光从车帘缝隙中照耀进来,斜斜落在他的脸庞上,突显出了一道锐利的轮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的车轮滚过一块凸起的石头,使得马车猛烈地摇晃了起来。
沈霁筠也因这动静睁开了眼睛。
谢小晚的目光来不及收回,恰好被抓了个正着。他与沈霁筠对视了一眼,随后什么都没解释,只是一脸平静地挪开了目光。
马车空间狭窄,又十分地安静。
一时间,充斥着一股令人尴尬的氛围。
谢小晚想要做些什么来打破如今的沉默,可马车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他还是别开了目光,假装自己不存在。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楼主”
谢小晚的眉梢微微一扬,看了过去,却见妙音坐在角落里,嘴巴也没有动。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这是妙音在暗中传音。
妙音许久没用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楼主”
谢小晚将灵气灌入喉咙,声音拉成了一条细线,精准地传回到了妙音的耳中“有何事”
妙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虑“楼主,您可从未与渡劫对象如此亲密过,这般会不会有损你的多情道”
多情道,讲究的是一个爱时深情,不爱则无情。
所以,谢小晚渡劫之时用的都是身外化身,以免渡完劫之后再次遇到对方。
可未曾想,谢小晚总共才渡了几次劫,挑选出来的渡劫对象,身份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难缠,一直紧追不放。
现在更是直接和其中一个渡劫对象待在了一起。
妙音不免忧虑。
谢小晚知道她的担忧,道“放心,目前只是权宜之计,等甩开了空度,沈霁筠就没有用处了。”
在传音中,谢小晚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可说出来的话却意外的决绝冷漠。
妙音一怔“可是”
谢小晚随意地回道“好啦,没有什么可是。”
妙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心中的话。
谢小晚收回了传音,不自觉地屈指轻叩了一下,指节与木板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看向了沈霁筠。
沈霁筠的目光沉静如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们传音的内容。
也是。
现在的沈霁筠已经是一个废人,没有修为,连昔日引以为傲的剑都拿不起来了,自然听不见他们的传音。
谢小晚的唇角浮现了一道奇怪的笑意。
这或许就是求仁得仁吧。
随后笑意转瞬即逝。
谢小晚没有再看他,而是望向了窗外。
风沙渐起,吹散了路边的杂草。
谢小晚一手托着下巴,眼波流转,好似盛了一捧秋水,看向别人的时候,满是深情款款。
其实空度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人。
利用、挑拨、唆使关于人心人性,不管是什么,他都玩弄得得心应手。
就算是修无情道的沈霁筠,不也最终落败于他的手中吗
谢小晚的心情不错,眉眼弯弯,纯粹动人。
路途颠簸,但还好一路上没有遇到意外,在经过一番折腾后,终究是到达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