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进来时,两边已互通了身份姓名。
救了陈见雪一命的是个散修,无门无派不说,还有个相当孤家寡人的名,叫厉无欢。
云摇属实被这自带煞气的名字震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她第一眼瞥见那名苍白孱弱却还勾着散漫笑意的青年,就总觉着对方有些似曾相识。
然而从慕寒渊这一首琴曲弹起,她苦思冥想,也没能从神魂记忆里翻出半点对方存在过的痕迹。
那可能就是,长得太好看了吧。
美人总叫人似曾相识。
不过和琴桌后那位雪袍墨发,如山巅之雪、江上清月,仙人容仪的寒渊尊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厉无欢的眉眼间有种逼人的野性,偏又不太正经。
方才倚榻咳血他也能勾几分薄笑,是个即便站在面前,也看不透在想什么的人。
“铮。”
长弦抚定,琴音收鸣。
云摇下意识地回了神,转过身去望慕寒渊。
而古琴前,慕寒渊指骨轻抬,袍袖一拂。悯生琴便化作一道淡银色流光,掠至他腰侧,悬垂于束腰玉带下。
慕寒渊温声道“调息三日。三日内,不可再调用神识。”
“谢过寒渊尊,”榻上,厉无欢笑声浸着闷咳,“能与仙域鼎鼎大名的寒渊尊共处一室,此等良缘,我还要再谢过见雪仙子才是。”
“厉道友,你”陈见雪不知轻声说了什么,但云摇都不必进去看,也猜得到这位小师妹此刻一定粉面生嫣。
哼。
散修的嘴,骗没见过世面小弟子的鬼。
慕寒渊肃正过琴尾垂下的流苏琴穗“见雪,你便留在秘境外,照料这位道友。待卢长老到时,也好与他说明藏龙山山内的情况。”
“是,师兄。见雪记得了。”
“那我们便不打扰了。”慕寒渊侧身,“云幺九”
云摇假装没看到慕寒渊给她的离开的眼神示意,反倒是笑吟吟地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厉道友年纪轻轻就修得如此境界,怎么会还未拜纳师门呢”
纱幔内闷咳了声,隐隐带笑“这位乾门的道友,可是怀疑在下故意接近,所图不轨”
云摇一停。
这话来得太过坦荡,反倒是叫她再问都不好问了。
厉无欢还未再说话,纱幔内,陈见雪轻声说了句“你伤势未愈,不要再动气了,还是调息吧。”
片刻后,纱幔拂起,陈见雪走出来,温柔神色间多了一点恼意“幺九师妹,我知你是为我好意,但厉无欢为了救我,确是险死还生,请幺九师妹不要为难他。”
“我不是为难,只是奇怪,”云摇道,“若说你的寒渊师兄为了救你,舍生忘死,那我还是信的。可这位厉道友,和你相识恐怕并不久,为何”
云摇还没问完,突然就见陈见雪脸颊透红。
她一卡,心里冒出点不好的感觉。
映证所想,下一刻,就听帘内,厉无欢大大方方地笑起来“自然是因为我对见雪仙子一见钟情。”
云摇“”
云摇“啊”
空气凝滞数息。
云摇无比心虚地扭头,看向身后的慕寒渊。
那人神色冷淡得近漠然。
云摇视线上挪,落到慕寒渊的银丝莲花冠上。
最能显情的道冠也不见丝毫反应。
都这样了,还真不吃醋啊
这什么圣人心性
这话自然是再盘问不下去了。
云摇跟在慕寒渊身旁,安静乖巧地出了内殿。
直到穿过外殿的月洞门,见慕寒渊完全没有去凌霄阁主阁的意思,云摇忽然反应过来,止步,她扭头看向身旁的慕寒渊“你今夜不会是要”
慕寒渊淡然道“与乾门弟子同宿。”
云摇噎了半晌,一指内殿“你真放心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慕寒渊未作反应“我不知师尊何意,与我何关。”
云摇试图语重心长“追求道侣这件事,不能太高冷,否则碰上厉无欢这种手段了得的,那小姑娘肯定一哄一个跑,你看陈见雪,她今天都没怎么看你”
“师尊。”慕寒渊清声打断。
“嗯”
慕寒渊漆眸撩起,平静望她“十年内,我会登临乾元道子之位。待来日,匡宗门,护苍生,平天下不平之事一切皆将为师尊所愿。”
“啊”云摇听得一懵。
原来她还有过这么高远的志向吗
可惜如今她只想求个自保,先解决了眉心的祸害,查清当年慕九天之死,最多再护好乾门一脉传承不绝她就只是天上的无事小神仙而已,哪有那么大的雄心与魄力嘛。
慕寒渊续道“故而寒渊此生不会触犯情戒,更不会作任何有失道子身份之事。”
“”
云摇想起来了。
乌天涯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