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出国念书了。”
“以前的夏天小狐狸从不回家住,只住在学校宿舍,但这个夏天新学校还不能入住,他没了去处。小狐狸以前的同学听说他在找房子,邀请他去他家里住一阵。在那个同学家里,小狐狸偶然遇见了跟着爸妈去那儿做客的小白兔。”
孟疏雨一愣。
“小白兔已经十六岁了,不能说可爱,该说漂亮了。这么多年过去,小狐狸第一眼当然没有认出她,不过他认出了小白兔的爸爸,也就知道了那是当年的小白兔。那天他特别想走到小白兔面前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我可是又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没什么意义。就算记得,打声招呼也就没了下文,更别说小白兔多半已经不记得他。”
孟疏雨忍住了到嘴边的哽咽“那然后呢”
“然后小狐狸想,小白兔可能只是他不太美好的童年里一个美好的意象,现在他过得很好,就要出国了,也没必要去打扰她。但他还是想谢谢她。虽然他们分别得不太愉快,但他好像只记得小白兔的可爱了。所以他想送她一样礼物。”
“礼物他,他送了吗”
周隽笑了一声“那阵子小狐狸每天在看外文书,想起手头刚好有本翻译到一半的诗集,里面有首诗很适合送给小白兔。”
孟疏雨猛地抬起眼,听那头周隽还在说着,她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匆匆往书房跑去。
点亮书房的灯,孟疏雨看了一圈书架,自顾自摇摇头,蹲下来打开了书架底下那个存放陈年旧书的书柜。
书柜里书很多,很厚重,她一本本拿出来,看一眼扔到一旁,又看一眼又扔到一旁。
不应该,不应该找不到
那是启蒙她爱上博尔赫斯的书,从简丞家带回来以后她还经常在翻,后来虽然不翻了,肯定也好好保存起来了。
他们家最珍贵的就是书,不会扔掉的
孟疏雨越翻越着急,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一头的汗。
周隽听见她翻箱倒柜的声音,笑着说“别找了,还是我背给你听吧。”
话音落下,孟疏雨摸到了一张粗糙的封皮。
拿出来一看,看到了博尔赫斯的名字。
孟疏雨轻轻抚摸着老旧泛黄的封皮“是哪首诗”
“博尔赫斯英文诗两首里的hatcanihodyouith。”
孟疏雨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翻到诗集的目录,找到了这首诗的页码。
“iofferyoueanstreets,deseratesunsets,theoonofthejagdsuburbs”
周隽的声音在耳边娓娓而来,孟疏雨鼓起勇气翻到诗所在的那一页,一眼看到了夹在满篇英文里的手写中文字。
十六岁的她不认得这个字迹。
甚至就在几个月前,她仍然以为这是简丞的笔迹。
但现在她非常确定,这就是周隽的手笔。
电话里,周隽一句句念着英文,孟疏雨随着他的声音在心里默读着一行行翻译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十九岁的小狐狸重逢了十六岁的小白兔,把十年前想对小白兔说,却没机会说的话装进了一本诗集,送到了她手里。
他说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孟疏雨怔怔坐在地上,眨一眨眼,眨下滚烫的热泪来。
“为什么”孟疏雨胡乱抹着眼泪,“为什么之前我跟你吵架的时候你不早点告诉我你跑去许生日愿望你都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周隽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大概是他做错了事,想用“现在”和“以后”去弥补,不想用“过去”轻描淡写地取得她的原谅。
不管她还喜不喜欢他,听了这个故事多少会被打动。
如果那时候告诉她,好像就是在用内疚留住她,是一场精神绑架。
但现在这些事可以打开她心里的结,让她不再做噩梦,他应该要告诉她了。
“因为”周隽想了想说,“只有当你想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时候,我的故事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