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风似乎是怕夜长梦多,他竟准备在这个烧毁了一半的苏家绣坊内与苏知鱼成夫妻之礼。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就让她在这样的地方与他结成连理。
简直是可笑。
夏日的天越来越闷热,屋内不怎么通风,苏知鱼被关在屋子里,她站在二楼,从窗户缝隙里望着前方不远处那片废墟。
有风过,炙热的温度夹带着厚重的焦味和灰尘,委实是让人觉得十分恶心了。
这竟就变成了她出嫁的地方不,什么出嫁,她只是给人做妾罢了。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打开。
房门口有两个侯府的家奴守着,绣坊外面还有五城兵马司围着。雀蝶哭哭啼啼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漆盘,上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套凤冠霞帔。
“小姐,这是嫁衣”
雀蝶哭红了眼,将手里的红漆盘放下,把嫁衣挂到木施上。
苏知鱼原本住的屋子都被烧了,这间屋子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虽然还算干净,但实在简陋的很。说是喜事,其实只挂了些红绸并将床榻上被褥的颜色换成了喜庆的红色四件套而已。
她苏知鱼就没住过这么简陋的屋子
小娘子冷眼看着那红嫁衣,突然站起来一把将其从木施上扯下来,然后用力撕扯。
她力气小,嫁衣没有被扯坏,甚至连半个口子都没有。
一旁的雀蝶只知道抹眼泪,苏知鱼气急,“哭什么,过来帮我一起扯”
“哦。”
苏知鱼权当这嫁衣是那柳长风的脸皮,越扯越气,最后一把甩到地上,恶狠狠地踩了无数脚。
除了这柳长风,还有那沈庭安,都是一丘之貉
“混蛋”
夕阳布满天际,漱云随着落日流淌。
在宫门即将关闭之际,平阳侯入宫了。
巍峨高墙之内,住着世上最尊贵的那个男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虽然身上穿着最尊贵的龙袍,拥有无尚权利,但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在漫长的孤寂之中,这位圣人找到了心灵的慰藉和追求。
长生不老。
一年内,皇城内外已修建超过十座道观,甚至连皇城里面都修了一座“通天观”,专供圣人养的那些道士修炼长生不老丹。
按照时辰,日落的那一刻,圣人应该进入打坐状态,除非天塌了,不然无人敢去打扰。
陆时行掐着点进宫的时候,圣人一只脚刚刚踏入通天观,听到这个消息后沉吟半响,又把脚收了回来,然后破了例。
“传。”
“是。”
苏知鱼闹了一阵,没力气了,她坐在绣墩上,单手撑着下颌盯着桌上的茶盏发呆。
茶盏里装着冷水,屋子里也没有一口吃的。
她的视线上移,落到层层叠叠铺散下来的红色帷幔上。
小娘子的思绪从用茶盏把柳长风砸死,再到用帷幔把柳长风缠死,脑内想象着各种柳长风的死状,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小姐,你,你别吓我”雀蝶见苏知鱼竟坐在那里笑出了声,吓得脸都白了。
苏知鱼收敛脸上笑意,“没事。”
只是想到柳长风的死状太高兴了。
“小姐。”雀蝶不放心,又靠过来,“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傻事吧”
苏知鱼立刻瞪圆了眼,“什么傻事你这傻瓜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啊。就算是要死,也是那柳长风先死你家小姐是那种要死要活的人吗”
“不是。”雀蝶赶紧摇头。
虽然她家小姐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平日里极其麻烦,但确实并非那种软弱之人。反而生了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鱼死网破性子。不了解她家小姐的人会被她表现出来的精致外表所蒙蔽,可雀蝶再了解她家小姐不过。
小姐并非温室中的娇花,而是沙漠里的孤花。
性子倔的很。
“知鱼,嫁衣还合身吗我进来了。”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柳长风的声音。
苏知鱼朝天翻了个白眼。
道貌岸然的禽兽,明明根本就不需要听到她的回答,却还假装敲门。
房门再次被人打开,柳长风穿了一套男子喜袍进来,脸上擒着难掩的笑意,显然是对此次婚事十分期待。
苏知鱼冷声呛他,“我让你进来了吗”
今日是个好日子,柳长风的脾气也格外的好。
“是我的不对。”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出去的意思,反而走到了苏知鱼面前,然后一眼看到被扔弃在地上的喜服,面色微变,“怎么,不合身吗”
“料子太粗,我从来不穿这么粗糙的衣裳。”苏知鱼吹了吹指甲。
柳长风道“是我疏忽了,只是情急之下也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了,下次一定给你补上。”说完,柳长风取出一份东西放到桌上,“知鱼,今日我们虽然仓促,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