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宗,苌黎施施然坐着,眉目间若有所思,她端着一盏青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封亟自门外而入,缓声道“如今弟子众多,何必再挑选外门弟子”
“她回来了。”苌黎放下手中的茶盏,碰在桌面上咣当一声脆响,使得封亟不由心头一震。
他剑眉紧锁“谁”
苌黎唇角微微翘起,朱唇间溢出一声轻嘲“还会有谁”
“莳七”封亟眉宇间凝出一丝恍然,口中喃喃念着一个即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苌黎抬眸凝着他,旋即复又低下眸去“你如今又不恨她了莫不是已经忘了她亲手将你那幼弟剖腹挖心之仇了”
封亟回过神来,狭长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不过是几十年未曾有人提及她了,一时间有些恍惚。”
自然是恨的。
她为了她的魔修,亲手将他的幼弟剖腹挖心,鲜血淋漓的样子让天宁宗不少内门弟子撞见。
一如那妖女自己说的那样,“自那件事后,他该是恨毒了她。”
被苌黎提及往事,封亟神色间隐隐有几分厌恶,他缓缓在她身侧坐下“当年扶九殷于噬魂阵将她救走,本就精魄俱残,哪怕做个凡人也如枯木生花,短短五十年而已,回来又能如何”
苌黎指尖下意识捻着袖口的花纹,轻笑一声“你也说了是扶九殷救了她。那可是扶九殷,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是啊,有什么是扶九殷做不到的呢
扶九殷就如同一个神话,活在所有人的心里,哪怕穷尽一生,也不能望其项背。
封亟缄默,良久才道“你是说她这次回来,还会回天宁宗”
苌黎眸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前头那个白瓷花瓶上“我们不知她现在的底细,就如同她不知我们的底细一样,如果你是她,会如何做”
“潜入天宁宗,见机行事。”封亟道。
苌黎不由微微一笑,眉目间带了几分清冽的美态“挑选外门弟子,正是等她送上门来。”
她顿了顿,轻轻吐出一口气“此前于噬魂阵,她的肉身已毁,这次归来,恐是要易容换貌了。”
底下的人来报,说是二长老请封亟过去。
苌黎目送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眸光有些复杂,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了,他和她还未结成道侣。
仿佛就是在莳七于噬魂阵逃脱后,有些事情注定还是变了。
她在那之后才看明白,于封亟而言,当一个人消逝后,他记得的,也只剩下那人的好了。
不论这人是不是莳七。
苌黎轻轻吐出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盏又轻抿了一口,只是这次,也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出了满嘴的苦涩。
她放下茶盏走入内室,两指掐了一个诀,周身泛起一道朦胧的微光。
待微光散去,内室已然空无一人。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置身于一个云雾缭绕的幻境,空气中尚且还弥漫着薄薄的水汽。
“不知神女可在,苌黎贸然前来拜访,还望神女莫怪。”她不敢妄动,只是立在原地,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不过多时,空中响起一个淡淡的女声“已经找到了”
苌黎眉目间凝出一抹不安,但恭谨道“神女恕罪,还未曾。”
“那便快些。”神女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可苌黎却依旧觉得背后一阵发寒。
“是。”
苌黎顿了顿又道“神女,当初救走妖女的恐是上层位面来的金仙襄助,现在妖女归来,只怕。”
神女低低轻笑一声,旋即又道“你说扶九殷我已经拖住他了,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尽快找到妖女,然后告诉我。”
“是,苌黎明白了。”
天宁宗山门前,簇拥着不少前来参加选拔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莳七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女,于人群之中,一点都不起眼,倒是不远处,有个一袭红衣的女子,容貌绝色,立在那边,宛若一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红衣女子身边不自觉的便形成一个圆,圆内无人敢接近,圆的中央便是她。
就在此时,山门前的人忽然像是一锅烧开的水,沸腾了起来,众人神色激动的看着来人。
莳七抬眸望去,眉目怔忪一瞬,紧接着便轻笑一声。
是封亟。
别来无恙了。
封亟奉二长老之命,前来山门前,对着参加外门弟子的人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便离开了。
莳七注意到在此期间,红衣女子一直盯着封亟,眉目间似是还有几分怅然。
在封亟走后,她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他。
莳七面上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笑盈盈的走到红衣女子身边“这位姐姐,你也是来参加外门弟子的选拔的吗”
红衣女子眸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莳七也不觉得尴尬,自来熟似的站在她身边。
外门弟子选拔,分三天